等待千代君离答复的过程是十分难熬的,房间内的空气几乎要凝滞,小僧紧张的身子有些僵硬。
两人的站姿十分诡异,都如同雕塑一般的僵立着,谁也没有动一下。就在小僧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千代君离淡漠的声音终于传来:“劳烦小师父带路。”
闻言,小僧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也升起淡淡的惋惜,他选择见千惠方丈的后果就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踏进甘霖寺半步,这个真的是很可惜。
奉命将千代君离带到千惠方丈打坐的禅房,小僧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去,还将禅房的门关好,毕竟这是君离施主第一次见千惠方丈,也是第一次见。
禅房里依旧是清脆的木鱼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响,千代君离潇洒撩起衣袍跪坐在千惠方丈对面,微微的风带起千惠方丈的胡须飘动。
手上木鱼没有停下,念珠也依旧在转着,面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千惠方丈的语气十分疏离,道:“施主,方知人这一生不宜有太多执念,执念乃是痛苦的根源,放下前尘往事,人生的精彩之处尽在前方。”
“千惠方丈,一直都是你错了!”千代君离虽然已经尽力维持面上的淡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已经出卖了他激动的情绪。
说着,千代君离从袖中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银亮的刀刃印出他的面容,忽然,千代君离的眸光陡然一厉,匕首袭向千惠方丈……
“噼里啪啦——”千惠方丈手中的念珠串已然断裂,念珠四散落在地上,落地又弹起,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此反复滚的遍地尽是,其中一颗珠子从中裂成两半,落在千代君离的手中。
“往事虽已逝去,但留下的痕迹却不能轻易消除。”说着,千代君离的右手渐渐收紧,攥紧手中的两半颗念珠捻了捻,待他松开手时,手中珠子已经化作一撮齑粉。
将手背放置朝上,千代君离松开手,任由粉末落在地上,平息了情绪道:“正如眼前这串念珠,千惠方丈可以选择放弃它重新找一串新的,可却不能将它完好无损的重现眼前。”
“施主说的有理,但放下总是一种释然,因为计较往事的人大部分都得不到善终,凡事还是心里想开明一些为好。”千惠方丈丢掉手中的念珠绳子,双手合十继续他的修行。
“呵呵!”千代君离忍不住轻笑一声,也许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这笑声中蕴含的苦涩,低着头故作轻松道:“千惠方丈,这次来不是为了前尘往事的执念……而是一个人,一个对于我重要的人。”
说着,千代君离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木槿花耳环放在千惠方丈面前,问:“请千惠方丈将此物转交缘空大师,请他指点迷津,求缘空大师十分艰难,但千惠方丈有办法不是吗?”
千惠方丈也有了一瞬间的愣神,良久,他拿起木槿花耳环,起身对着千代君离微微俯身,右手成掌至于胸前,道:“阿弥陀佛,施主的愿望贫僧会替施主实现,也请施主铭记答应过贫僧的事情。”
“自然,从今往后……本王再也不会踏入甘霖寺一步,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千惠方丈可以放心了吧!”千代君离的眸子阖上,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仍然能听出他平静的声音下暗含的苍凉。
闻言,千惠方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禅房,独留千代君离一人静坐。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千代君离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一片清明,再也不见任何情绪,面上一片清冷淡漠,思绪回笼,也许他真的该放下了,去追逐前方的未知。
弯腰信手拾起散落在他脚边的一颗珠子,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嘴角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半晌,他松开了捏住珠子的手,珠子与地面碰撞弹了几弹,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禅房的门再一次响起,千惠方丈的身影出现在了禅房里,将一个盒子放在千代君离旁边,语气平静道:“这是缘空大师给施主的答复,贫僧与施主缘尽于此,还请施主好自为之。”
千代君离凝神看了一眼,拿起盒子起身告辞离开,没有再和千惠方丈多一句言语,仿佛彼此之间已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手中拿着的盒子一会儿变得很轻,一会儿变得很重,亦如他此刻的心情,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