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白的肌肤,像婴儿一般娇嫩滑腻,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毫无瑕疵……曾经,为了不在昆仑奴手下受辱,她毫不犹豫的拾簪刺在了心口……虽无性命之忧,却至此,依稀留下了一道浅粉的疤痕……从前,情到浓时,每每吻住她这里,总叫他格外辗转流连……他曾笑言,这是他两人的纪念,是专属于他的印记……而如今,却终是磨灭的一干二净……她对他,就像这抚平的伤疤一样,了无痕迹了吧?锁着女子双手的大掌,微微一僵,淳于焉眼底,划过一抹重重的伤,继而却是将缠在女子娇躯上的长臂,收的更紧,迫着她毫无缝隙的与他契合,凉薄的唇,一遍又一遍的滑过她的心口,像是要将自己的气息,尽数烙在她身上,再也休想抹了去一般……他湿热的唇舌,轻巧的游走在她的胸口,所过之处,如同暗夜里点燃的一簇簇微小的火苗,浇了油似的蹭然烧了起来,一寸寸的舔过她的肌肤,想要将她生生的焚成一缕灰烬,吞进他的肚腹之中,与他的骨血化在一起般……被他亲吻着的地方,从内里猛的传来一阵刺痛,竟比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扎下去还要厉害……安若溪悬在半空的游思,在这烈烈的炙痛之中,牵回一丝神智,她想将他推开,但整幅身子,却陡然间像被人抽光了力气般,软绵绵的,失却了重量,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要顺着柱壁滑下去……淳于焉却在这个时候,终于放开了手,只将女子热的要化了一般的娇躯,一把捞进了自己的怀中……他紊乱而粗重的呼吸,尚在安若溪耳畔徘徊,撞出撩人心魄的频率……如今听来,只觉刺耳……一双手甫得自由,安若溪却是想都没有想,一抬手,便照着男人一张俊朗冷毅的脸甩了过去……只可惜,这一巴掌,尚未来得及落到实处,半途已被淳于焉截住,布满薄茧的掌心,擦着她纤细的腕,像是要将她所有的不甘与屈辱,磨得尽了,揉进他体内之中……男人指尖凝火的右手,毫不费力的探进她尚未合拢的衣襟,温实的大掌,就这样死死压在她的心口之处,苍白的脸容上,如宣纸般薄透,仿佛刚刚自千年不化的雪窖里捞上来,冷冷的,沁着寒丝;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却燃的灼灼,像裹着熔炉里淬炼到极致的明火,罩进她的眸底,热烈而绝望……“安若溪……你这里……可有我半分的位置?”
薄唇轻启,一开一合,轻飘飘的字眼,便这样吐了出来,似常年萦绕在谷底的渺渺雾气,无法上升,也无法下降,困在这一方狭小的八角亭里,挣脱不出,等待一朝得救,抑或粉身碎骨……他微带粗粝的指尖,在她的胸口徘徊,触碰着内里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交缠成世间最美好的旋律……这里,曾几何时,满满镌刻的都是他的名与姓……彼时,他不以为然,心心念念,想要争取更重要的东西……如今,他得到了当时的想要,却失却了曾经的拥有……他方才醒悟,五年之前,他打碎的是怎样一件稀世珍宝……他想要将她寻回,即便拿他的性命来换,亦甘之如饴……但是,她却已将他通向她心底的这道门,上了锁,将他紧紧关在了门外……轻颤,从他指尖拂过的肌肤,一点一点的荡漾出去,滴溜溜的绕在心头,狠狠撕扯着安若溪罩在外面的伪装,那样的疼痛与疲累,像是随时都会坚持不住,露出原形,曝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这最艰难的五年时光,她都已经熬了过来……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就当是她一不小心,陷入的一场梦……现在她也该梦醒了……尽管有血肉生生脱离骨髓的惨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即便曾经有过……如今也早已一丝不剩……”
这淡漠而疏离的话声,从女子娇艳欲滴的唇瓣间,行云流水一般的逸出来,没有恨,没有怨,更没有爱……就像是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实,且是同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眸里湮灭的辰光,刺痛了淳于焉……他贴在她胸口的滚烫大掌,渐渐冰凉,眼中灼烈的光辉,也渐渐黯淡,只余一派深沉的黑……安若溪看不分明,也许只是不想面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