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悠远的嗓音,徐徐划过,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凝着无限的缱绻,浓浓情意,尽数隐匿在那些欲言又止的语声中,忽隐忽现,撩人心魄。
面对着如此一个男子,教安若溪如何狠得下心来怪责?
“呵呵……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尴尬的讪笑着,安若溪在心底将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即使明知他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却也无从追究。
“娘娘……王爷还在水榭里等着您呢……”
便听那四顺适时的开口提醒道。能在淳于焉那只变态身边伺候的,还真是一个个都水晶心肝玻璃人啊。
“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安若溪如蒙大赦,一脸兴匆匆的模样。
面前的男人,一双水色无边的桃花眼,刹那间滑过一抹未明的浮光。
“本王也该过去了……汐儿,我们一起可好?”
明明是款款垂询的模样,却自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气度。
“七王爷客气了……本就是顺路……”
忍住脑门上的冷汗涟涟,安若溪讪笑着开口。惹来那靖远国七王爷身畔的不知名丽人,恶狠狠的一阵白眼。
一路无话,四人穿过丛丛花海,向流香水榭而去。
正在高谈阔论的一众王公大臣,在见到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语声皆是一滞,整个流香水榭,陷入短暂的沉默。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了,但这样被人行注目礼的感觉还真是让安若溪很不爽,正寻摸着淳于焉那只变态的身影之时,男人挺拔玉立的身躯却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款款向她迎来。
“怎的去了那么久?皇嫂都已经回来了,还不见你的人影……难道不知本王会担心吗?”
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掌,极其自然的包裹住女子的小手,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丝丝似有若无的关切和宠溺。
不知是否他的演技太过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即使明知其中的假意多过真心,但安若溪仍是不由自主的沉迷这刻意营造的短暂温柔。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会被人拐去了不成?”
微微撇开眼,躲避着男人勾魂夺魄的寒眸,安若溪闷闷的开口道,心底也不知在懊恼些什么,并没有留意到男人因为那一句“被人拐去了不成”而眸底瞬时滑过的一道精光。
“是本王陡见汐儿……一时忘情……与她多倾谈了几句……让焉王爷担心了……”
但听一道清润幽然的嗓音,堪堪插入男人与女子暗流汹涌的对话之中,截断了空气中一切未明的情愫。
淳于焉一双温淡疏离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说话之人,仿佛直到此刻,才发现一旁男人的存在。
“原来是靖远国七王爷……七王爷刚才也在御花园吗?真是凑巧……”
俊朗冷毅的脸容上,神色淡淡,淳于焉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温润的嗓音中透着三分不以为然的散漫。
“是呀……”
便见那靖远国七王爷,薄削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蛊惑人心的浅浅笑意,一双水色无边的桃花眼,似有若无的斜睨着男人身畔的女子,低沉的嗓音,似滑过鹅卵石的淙淙泉水,席卷着不能言说的缠绵缱绻,徐徐开口道:
“本王之前送给皇后娘娘一些千日红的花种……现在正是盛放的季节,本王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看看……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汐儿……虽然汐儿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但仍然与本王一样心念于千日红常开不败的寓意……”
这个靖远国七王爷还真是毫不避免,当着席上众目睽睽,还亲昵的称呼她为“汐儿”,安若溪脸皮再厚,也不由的有些面红心热,尤其是他话中似有若无的深意,还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下意识的去看身畔男人的反应,却见他一张天妒人恨的俊颜上,依旧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却听他淡淡的开口道:“是吗?本王只知道,再常开不败的花,也不过百日就会凋零……就像戏文里说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想起往日交情,可笑我真懵懂……”
那一句“想起往日交情,可笑我真懵懂”,让安若溪的心,不由的一跳,直觉里面深意重重,瞧这架势,自己跟那靖远国七王爷关系匪浅,而淳于焉显然也知道……两人你来我往的只言片语,还真是暗流汹涌,火花四射,错综复杂呀……正胡思乱想间,娇嫩的掌心,却传来一缕刺痛,竟是淳于焉那个混蛋,极其邪恶的拧了她一把。
抬眸,含嗔带怒的望向那莫名其妙的男人,却正对上他一双脉脉含情,勾魂夺魄的寒眸。
“……你说对吗?汐儿……”
男人似诱哄,似逼迫的性感嗓音,让安若溪心头倏然划过一阵不寒而栗,警钟大作。
将利害关系斟酌了一番,安若溪终于还是决定没出息的附和他的话,刚想开口,却突然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席上正津津有味的看戏的一众王公大臣,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低眉垂目,躬身行礼,迎接着圣驾。
即使是耸拉着脑袋,安若溪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子不怒自威的目光,讳莫如深的在她的头顶上扫过,颇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不祥预感。
便听那淳于谦温淡的嗓音,平平的开口道:“都别站着了,坐吧……”
“谨王爷难得造访淳安国,一路上长途跋涉,辛苦了……”
顿了一顿,便见淳于谦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那靖远国七王爷的身上。
原来这七王爷名讳中有一个“谨”字……安若溪也不甚在意……等等……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谨……端木谨……
脑子里精光一现,安若溪倏地抬头,望向对面那名讳为“端木谨”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