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苏苑莛美丽的脸容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来。
“担心他做什么?”
柳灼萝顺口问道,深觉不以为然。
便见苏苑莛似稍稍犹豫了须臾,方缓缓开口道:
“柳姐姐,你也看到了……刚才在席上……那南平王世子,望向凝汐妹妹的眼神……还有他毫不讳言的话语……你我都是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宇文世子对凝汐妹妹一见钟情?”
柳灼萝心中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抓不住那股思绪,只能顺从她的第一直觉,愤愤然的开口道:
“真不要脸……那个沐凝汐整个就是一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
苏苑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愈加的凝重担忧。
“我只怕宇文世子会对凝汐妹妹纠缠不放……淳安国一直与越商国南平王有生意往来……若是宇文世子,拿这件事来威胁王爷割爱……那可如何是好?”
望着苏苑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柳灼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直到脑子里精光一现,方才醒悟,却是兴奋的几乎一个高蹦起来。
“那就太好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个计划,迅速的在柳灼萝的脑子里成形,一想到若是能够实现,那沐凝汐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勾引王爷了。
“我这就去找南平王世子……”
说做就做,柳灼萝脚下生风,不管不顾的就冲着那宇文洵澈下榻的客房而去,迫不及待的去实行自己的计划。
苏苑莛瞧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美丽的眼眸里,有精光迅速一闪而逝,嫣红似血的嘴角,却轻轻扯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柳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让妹妹我失望……
清心居。
淳于焉好看的眉眼,紧紧的皱着,连身畔的女子,默默的站在旁边许久,都未能让他有稍稍的消减。
从锁月台回来,已近半个时辰,他都是这样一言不发,绝口不提宴席上发生的一切,脑海里却在不停的回放着当时的种种情景。
从那一抹浅紫色的身影进入锁月台开始,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紧紧的纠缠在淳于焉的眼前,她清越的琴声和歌声,她满脸满眼的向往,她的欢快,她的忧伤,她的狡黠,她的懊恼,她对连亦尘的维护,她对宇文洵澈的避之不及……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挥之不去的魅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一颗心,像是被不知名的妖魔蛊惑,会随着她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表情而牵动心跳的频率,当宇文洵澈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之时,他恨不能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当她那么的为另一个男人出头之时,他却有着想要迫不及待的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狠狠惩罚的冲动……就像现在,哪怕只是这样一想,淳于焉都觉得下身,不由的一紧。
这样激荡而诡异的思绪,是淳于焉从来没有过的,让他迷惑。
苏苑莛静静的望着身畔的男子,他幽深似海的寒眸里,总是藏着一抹刀锋般的冷酷,像千年不化的积雪,仿佛永远都不会被人靠近,但此时此刻,那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却惟剩下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任她睁大双眼,仍是看不清,猜不透那内里的情绪。
但她却知道,那样汹涌澎湃的激荡里,一定有一个名叫沐凝汐的女人的存在。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娇媚的眼眸中,蓦地划过一道凌厉的精光,然后瞬间尽数敛去。
“王爷……为了宇文世子的事情,你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温柔似水的嗓音,轻声劝解着。
眸色一闪,淳于焉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凛冽。
“你先睡吧……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似沉吟、犹疑了片刻,淳于焉方开口道,然后径直从女子的身边掠过,走向门口。
苏苑莛望着那一具挺拔的身躯,此时此刻留给她的却只有一个背影。
“王爷……是要去见凝汐妹妹吗?”
稳健的步伐,蓦地一顿。淳于焉没有回头。是,他是要去见那个小女人,她就像是他鲠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不吐不快。
可是见了又能怎样?质问,争吵,逼迫,甚至……占有?脑海里蓦地闪过这最后一个词,淳于焉的心,不由的一跳。他想要她吗?眸光一厉,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产生这种想要狠狠的将其压在身下蹂躏的冲动……苏苑莛凝着男子伟岸的身影,美丽妖娆的瞳孔中,刹那间掠过无数的惊涛骇浪,她很想张口问问他,他要去见那个女人,做什么,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所以才愈加觉得可恨,珍珠般眼眸里,妒忌和怨毒,像是疯长的水草一样,漫延在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里,纠缠入骨,不能自拔。
恭谨小心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空气里,一片暗流汹涌的思绪。
淳于焉眸色一沉。通常在这个时辰,来敲门的下人,定是有什么亟待需要他解决的问题。
便听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说的是:
“启禀王爷,南平王世子派人来请王爷去乐客居一叙……说是世子有要事要与王爷商议……”
淳于焉心中一动。隐隐猜出他是为何而来,嘴角缓缓的扯开一抹冷鸷阴戾的残笑。
与苏苑莛此时此刻,嫣红似血的唇瓣间凝着的那一缕诡异的笑容,如出一辙。
凉欢轩。
将陆笼晴从厨房端来的饭菜,一扫而光,安若溪在填饱了肚子的同时,总算是将先前在锁月台里的郁闷,给赶的远远了。
一想到当时当刻,那个宇文洵澈像苍蝇似的盯着她的灼灼目光,安若溪就觉得不寒而栗,浑身上下起着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恨不能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无耻之徒?
不,等等,还真有。毫无疑问,非那个淳于焉莫属。
真不知他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让自己去参加什么宴席?看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他的模范丈夫吗?他这么爱演戏,直接卖给马戏团得了,那里有一大堆什么老虎、狮子、狗熊之类的禽兽,他只要脱了衣服,没有了“衣冠”,正好就跟它们是同类,可以尽情的演个够,绝对有人鼓着掌欣赏……还有,他任由连亦尘被人刁难和侮辱,分明就是故意报复,又腹黑又毒辣,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那张天妒人恨的俊颜上,一忽儿温柔似水,一忽儿冷若冰霜,一忽儿能将人捧在手心,如珍如宝;一忽儿却又瞬间将人踩在脚底,弃如敝履,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