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尔团长的演讲，鼓动性为零。

在回城堡的路上，艾伦披着斗篷骑在马上，神游天外的这样想着。

“怎么了，艾伦？”艾维尔似乎看出了这个后辈的心事。

“哦，没有，只是在想，团长为什么要在新兵动员的演讲上要带上我呢？”

“那些是你的同期吧，我希望他们看到你的时候，可以感到安心。”

艾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的演讲很烂吧。”

“嗯，”艾伦话一出口，便觉察不太礼貌，“啊，不，我的意思是……”艾伦组织半天语言，最终得到了自己的语言能力比团长的还烂这一结论，认输般的实话实说：“我的意思是，留下来的人，一定是原本就打定了主意想要加入调查兵团的家伙，他们留下来，跟您的演讲……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才好。”艾维尔摇着头，“调查兵团很需要新鲜血液没错，但如果依靠些手段鼓动那些热血冲动的年轻人一时头脑发热加入我们，然后在墙外丢了性命，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艾伦怔怔的看着艾维尔团长，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调查兵团不需要没有面对死亡的觉悟的人，追求自由是人类的本能，我们不为任何人献出生命。”艾维尔的声音接近耳语，他叹了口气，才重新微笑起来，“好吧，这些都是借口，追根究底，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鼓动人心什么的，对我来说很有难度啊。”

“不……不善言辞？”艾伦瞪起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不善言辞？团长？在他眼里，叱咤风云的团长绝不可能有这种属性！

“觉得不可思议吗？也对，我一向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艾维尔团长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却没有半分笑意，这是他招牌的高深莫测式笑容，“正当这表情给人一种‘别耍心眼我已经把你的小把戏看穿了’的假象时，其实我正在利用这段时间默默的组织语言。”

“……”艾伦已经不知道应该嘲笑的趴在马背上狂笑好，还是指着艾维尔团长的鼻子说“你骗人！”的好了，他僵了一会，小声感叹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艾维尔团长竟然毫不在意的笑起来，“看来我的样子很有欺骗性。”

“是啊，总觉得您是那种什么难题都可以丢给您解决的很厉害的样子。”艾伦想了想，又补充道：“好歹也得振臂一呼英雄云集。”

“我振臂一挥你们能听话就谢天谢地了，”艾维尔团长对艾伦的说法付之一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普通人……艾伦低了头，他明白，艾维尔团长也好，利威尔兵长也罢，追根究底，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因为人们的恐惧和盲信，他们被神化了，被强迫的被加上超人的标签而已。而不普通人的……明明是自己吧，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很多人都不是自己表面上的样子，比如利威尔。”艾维尔看似随口一提，身边的艾伦便开始发出扑哧扑哧的闷笑。

“是啊……”艾伦把脸埋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萨沙的脑袋出问题之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兵长竟然是个大妈心的妹控……”

“咳咳，该说的说……”艾维尔一幅义正词严脸，制止了艾伦议论长官的不礼貌行为，艾伦却从他微挑的眉峰中读出“不该说的回去偷偷说”的后半句。

艾伦没接着说下去，他本来以为，萨沙那样粘着兵长，不被杀掉也会被狠狠的揍一顿的，可谁知……

“不过话说回来，那次萨沙铁了心要跟利威尔一起睡……我还真是替她捏把汗。”艾维尔摩挲着下巴，表情十分怀念。

“是啊……”艾伦摇着头，那件事至今让他很没有真实感，“虽然最后萨沙被一个晚安吻打发了，但我还是好期待如果萨沙继续坚持会怎样……”

又一个不怕事儿大的……艾维尔无奈的叹气。

天色已晚，一行人加快速度，城堡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大家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

艾伦无聊的仰起头，瞭望满天星斗，小时候在阿明的书上曾经看过，那些遥远的星星上有着自己的世界，那些世界……有水吗？有山吗？有美好的月色吗？有……巨人吗？

不知不觉间，艾伦的马有些偏离了队伍，在任何人发觉之前，意外不声不响的发生了。

马儿似乎一步踏空，前腿一软身子一低，艾伦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势滚了出去，来不及爬起，身边的树丛里伸出一双手，捂住艾伦的口鼻，动作利落的将他拖到隐秘的地方去。

“唔！”艾伦心里一阵发凉，之前艾维尔团长交代过，宪兵团的人并没有真的放过他，所以此次出行，务必不许离开他三步之外。

一把匕首抵在颈间，没有质问，没有恐吓，没有任何过渡，下一秒，伴着微凉的痛意，一股温热的液体洒满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