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不执行,因为那会失去官位,失去爵位。
没人敢反对,因为敢于反对的人已经成为身首异处的尸体,脑袋被挂在诺尔堡空运码头外面的乔木上,身体像垃圾一样丢在风琴海岸的滩涂上,让潮水带着他们的血把海面染红。
没人敢抗争,因为根据老公爵夫人的提议,那些抗争者连带他们的家人都被集体砍了头,许多学校的孩子甚至被强迫到场参观。
这是一场屠杀,也是一场作秀,秀给“阿拉黛尔”所有忠于老公爵的人看,秀给“艾蒂亚”所有平民看,好让他们知道“变天了”。
直到现在才有人恍然大悟,原来爱德华舰队封锁“艾蒂亚”的理由是一个三分真七分假的谎言,唐舰长不过就是一个恰逢其会,然后被苏尔巴乔利用的工具,以进行他预谋已久的血腥清洗。
什么“为老公爵报仇雪恨”,“为维护国家尊严”,说穿了不过是用来欺骗人心,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就像少公爵的“刚愎自用”标签。
爱德华舰队的主要打击对象并不是唐舰长,而是那些不肯臣服于少公爵的官员,是那些敢于对%∟克纳尔家族说“不”的平民。
舰队,是绝对武力的象征。大炮,是权力者对反抗者的布告。人头,是强者对弱者的示威。
苏尔巴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不顾别人的感受------或许在他眼里那不是别人,而是一群圈里豢养的猪羊。
当然,对于猪羊来说,形容他“刚愎自用”一点没错。但是对他眼中的“人”而言,这不叫“刚愎自用”。而是“雄才大略”。
诺尔堡空运码头外面第一颗人头除苍白的脸,干瘪的唇,还有一双怒目圆睁的黑色眼睛,头要有光,才能有光!
…………
戈尔丁静静悬浮在幽暗的宇宙虚空,多达300艘战舰鱼群一样游走在附近空域,无人预警设施与天基防御系统在军港外围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片虚空都禁锢住。
异端级快速突击艇,宣教士级护卫舰,真视之眼级侦查舰,惩戒骑士级驱逐舰,神圣骑士级轻型巡洋舰,大主教级重型巡洋舰……这些命名规则极具宗教风格的战舰像巨网中爬行的蜘蛛,给人以宗教的庄严与压迫感。
凝重森严的气氛不只发生在“戈尔丁”外围虚空,它的内部同样高度戒备,尤其是a区正面“阿拉黛尔”的观景平台,尽管这里距离中央恒星实在太远,“阿拉黛尔”比起银盘更像是缭绕着光火的玉珠。
隔着巨大的透明玻璃窗望去,它一点都不炽烈,显得很小。很明亮,很圆润,让人心旷神怡,会生出些许遐思,还有追忆的情绪。
星空总是那么安静,那么美好。让人感觉舒适,像回归母亲的怀抱……不是么?
但是克莱斯顿?基斯高兴不起来,斯坦贝尔?雪莱也高兴不起来,整个大厅唯一能高兴起来的,只有苏尔巴乔。
他坐在背对“阿拉黛尔”的方向,不怎么宽厚的肩膀好像把所有光明都隔绝在外面的世界,只有他因为笑容微微变形的脸,或许注定会成为房间里某些人的梦靥,连绚烂又温暖的阳光也驱散不掉。
与背景星空那些美好形成鲜明对比的不只有他因微笑而变形的脸。还有餐桌上投影设备显示出风琴海岸的一幕。
那些血,那些无头尸体,那些刺眼的军装……还有那些一次一次冲刷着海岸的潮水。它冲淡了地上的鲜红,冲淡了弥漫在海岛上空的血腥味,也冲淡了背景星空那些美好,更冲淡了在座大多数将官心里的希望。
他们想过清洗会到来,想过苏尔巴乔会有一日面对他们微笑,却从未想到那些清洗会这么惨烈。从未想到他的微笑是这么阴冷,仿佛邪神的凝视。
桌上放着一束娇艳的红蔷薇。很不应景,又很应景。
旁边是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碗碟,菜肴品相完整,不见丝毫缺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