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相信鬼神之说,坚持要砍树,但刚砍了几下,榕树就流出血红色的树液。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老人们赶紧烧香拜佛,求神明宽恕。年轻人亦不敢继续造次,树中庙也就逃过一劫。
可是,到了文革时期,树中庙又再被推到风口浪尖。哪些疯狂的红卫兵不理会长辈的劝阻,非要将树中庙拆掉,为首的是一名叫叶卫国的年轻人。
那天,卫国跟十来个红卫兵,带上锄头、斧头等工具浩浩dàngdàng地来到大榕树前,扬言要砍树拆庙。村中老人纷纷出来劝阻,说树中庙建于村口的风水宝地,是本村龙脉所在,绝对不能碰。更有部分长老跪下来,求他们千万别亵渎神明,以免给全村带来灾祸。
这些话,卫国当然听不进去,斥骂是封建迷信思想,威胁要把劝阻者当作臭老九抓起来批斗游街。
老人们都被吓得不敢再开口,唯独村里辈分最高的二牛爷挺身挡在红卫兵前,责骂他们年少无知,不分轻重。他还提起大跃进时,榕树被砍流血的事,警告他们亵渎神明必遭天谴。
榕树流血在村里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红卫兵们虽说不信鬼神,但心里多少有些忌惮,更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卫国为挽回声势,大骂二牛爷妖言惑众,粗bào地将对方打倒在地。然后,他又指着树中庙放声辱骂,说尽wū言秽语,还走进庙里往土地公的神像撒了一泡niào。
当他趾高气扬地走出树中庙,准备叫红卫兵动手砍树拆庙时,高亢的声音突然消失,全场顿即鸦雀无声。然而,大家却看见他的嘴巴仍在动,就是谁都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张口大叫几声,但大家还是没能听见他发出任何声音。他不但没能发出声音,而且脸色也不对劲,双手按着xiōng口,面露痛苦之色。
接着,他的脸色渐变青紫,并作出近乎疯狂的挣扎,不断扑向众人。大家看见他这模样,别说是村中的老人,就连跟他一同前来红卫兵也避之若浼。
他就这样在众人眼前,脸色由青变紫,紫变黑,最后倒卧地上抽搐几下就死了……
“他是中du吗?”映柳惊惶地向流年问道。
“是窒息。”溪望亦望向流年。
流年点头道:“他之所以不能发出声音,大概是因为嘴巴附近的空气被抽走,继而使他无法呼吸,最终窒息致死。”
“为什么会这样?”映柳又问。
流年道:“据说有一种天谴叫‘禁言’,能让人不能说话。我想卫国大概是遭到这种天谴。”
溪望接着解释:“声音是靠空气振动传递,嘴巴附近的空气被抽走,自然就发不出声音,同时亦不能呼吸。情况就跟卫国的遭遇一样。”
流年再度点头:“其实只要熟识空气动力学,以人力也有办法做出类似效果。”
映柳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还是好奇问道:“是什么办法呢?”
“这种小问题应该难不倒我们的刑侦新人王。”流年对溪望竖起两根手指,“提示是风扇。”
溪望苦笑作答:“是前刑侦新人王。”
映柳认真思索片刻,突然惊叫:“不对呀,卫国当时在室外,而且在文革时期要找台风扇也不容易呢!”
流年神秘笑道:“要做出类似效果,必须符合多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目标不能移动。像卫国那样疯狂的挣扎,是不可能令他窒息致死。”
“那么……”映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流年得意笑道:“你猜的没错,他就是遭到天谴!”
映柳的脸色发青,就差没叫出来。
溪望看着她无奈摇头,没好气地对流年说:“你再吓唬她,以后她不就敢来了。”说罢向对方挥手道别,并示意映柳一同离开。
映柳求之不得往外走,但流年却招手把两人叫回来,说:“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
“不会又是些神叨叨的传说吧?”映柳极不情愿地折回。
流年说:“不是啦,这回是正经的。检验死者的尸体时,我在脖子附近闻到一股异味,应该是香jīng之类的东西,但又不像香水。我已把部分皮肤样本送往技术队化验,你们明天去走一趟,应该会有结果。”
“技术队啊……”溪望叹息一声,“唉,该面对的,终究要去面对。”
“有异味吗?我刚才只闻得浓烈的尸臭味……”映柳皱眉思索,身体突然一个劲地颤抖,向流年问道:“你该不会对尸体有特殊癖好吧,不然怎么会发现死者脖子上有异味?”
流年板着脸答道:“我下次验尸时,你要不要在一旁监督?”
“不要!”映柳惊惶大叫。
两人离开法医处,来到其中一名发现死者尸体的目击者张华的工作单位,向他了解情况。然而,张华跟女友只是碰巧路过才发现死者,提供信息相当有限,跟资料上的笔录也没大差别,对调查的帮忙不大。
有鉴于此,两人对另一名目击者周璃亦不抱希望,只是例行公务地拜访。映柳表明来意后,对方于颤抖中幽幽道:“很可怕,那一刻让我觉得非常害怕。”
“死者脸色紫青,而且还死不瞑目,样子的确很吓人。”映柳哆嗦了一下。
“不是这个原因。”周璃轻轻摇头,“当时光线昏暗,我没能看清楚她的脸,但我却非常害怕。”
“为什么?”溪望饶有兴致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当时觉得非常害怕,是种从心底冒出来的惊惧……”周璃娇小的躯体微微颤抖,徐徐向对方讲述自己恐惧的源头
当晚大概是凌晨两点多,我跟张华看完午夜场后一起离开。走到靠近执信公园时,我心里忽然感到有点不安,仿佛有人……或者说,是觉得有东西盯着我。
当时已经是午夜,街道上除了我跟张华之外,别说是人,就连流浪猫也没有一只。但我还是觉得有东西盯着我,而且那感觉很强烈,让我很害怕。我甚至感觉到,那双盯着我的眼睛就躲藏在公园里面。
我不由自主扭头往公园望过去,公园里亦是人影全无,但当我把头转过来时,眼角却瞥见一点亮光。虽然亮光一下子就消失,但我知道是源自榕树底下垃圾堆,而且还感觉到那里藏着可怕的东西。
纵然心里很害怕,但从榕树旁边经过时,我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却把我吓倒了。因为我看见堆放在榕树下零乱的神龛、佛像当中,好像有东西闪了一下。
我没看见清楚那是什么,只感觉到那东西是活的……或者,或者,怎么说呢,反正我当时觉得那里有东西在动了一下,好像是眨了一下眼睛。那东西就躲在榕树下那个显眼的神龛下面,从光线照shè不到漆黑缝隙中盯着我,还向我眨眼睛。
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好像想跟我说话。虽然我不知道它想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它的……情绪。它给我的感觉是:愤怒、怨恨、迷茫……
“只瞄了一眼,你就能有这么多感觉?”映柳向对方投以怀疑的目光,但脸颊却有一滴冷汗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