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的时间给你想。”他任性起来比小孩也差不了多少。
左晓露对此早已习惯,知道他现在不会为难自己,想了想就道,“不如我们来猜谜语吧。”
周末,发生爆炸被困在这里,就算困倦也睡不着。
因为北堂墨用他强大的自身把她保护得周全完好,所以才这么安心,连下一秒会不会死这种可怕的事情都不想了。
“猜什么谜语?”他从善如流。
嘴上配合,心里在抗议,本想跟天然呆上楼之后,茶喝不喝都是次要的,把人压倒再说,行为上谁敢说她不是他的女人?
只怕她自己也否定不了,心理就那么障碍?
结果这该死的爆炸!
他就是个行动派的男人,要是让庄四或者叶涵看到他在这里闲心的陪左晓露磨嘴皮子,不被笑一万年才怪!
“我问你答哦。”左晓露哪儿会洞悉男人的想法,就想了一个她觉得特别难的,问,“为什么有的时钟会敲十三下?”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只花了半秒时间去想,北堂墨就不耐烦的大嗓门嚎起来。
他又不是那支钟!
“你有点耐心好不好。”左晓露简直拿这个男人没辙,“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猜谜语不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嘛!”
“别废话了,答案是什么?我下一个再仔细猜。”
天然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因为钟坏了。”
钟坏了才会敲第十三下,这什么狗屁逻辑?
“就是这样?”北堂墨觉得人生观被颠覆了一次。
“就是这样。”
“左晓露,你在讲冷笑话吧?”
“你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她有点生气,更多是对他的嘲笑。
“那你继续说,我再猜。”北堂家的少爷有不服输的精神。
左晓露又认真的想了想,“一只蚂蚁不小心从飞机上摔下来,会怎么死?”
“蚂蚁会坐飞机吗?”北堂墨同学严肃发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谁规定蚂蚁不能坐飞机的?”
“好好好……”他忽然后悔不该和她玩这种阻碍大脑发育的游戏,随即沉默了几秒,说,“摔死的?”
他自己都底气不足,觉得答案不会那么简单。
“错!”左晓露大笑,笑声里都能听出那股得意劲,她让北堂墨吃瘪了,“是被饿死的!”
“为……”没完全问出口,北堂墨极快的收声,自己意识到关键所在。
蚂蚁太小了,几万尺高空够得它摔!
如果换个人问他,他早就化脾气为拳头,揍那个白痴一顿,但是现在与他对话的是左晓露,听她笑得‘咯咯咯’的声音,笨笨的音调化作音符,跳跃在耳边,他的心情不知不觉跟着愉快起来。
蚂蚁从飞机上摔下来是饿死的,因为在空中停留时间太长了……
“我真是……败给你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逻辑完全不同,而北堂墨和左晓露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似乎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老头子说这样的女孩子比较适合他。
因为她够简单。
“呐!还有:什么情况一山可以容二虎?”
“我想想。”
如果按照北堂墨的思维就完全不对路,这时候得跟着左晓露的思维方式所以……
“因为它们性别不同?”
“啊……你居然答对了。”她很惊讶。
“什么叫做‘居然’?”太小看北堂墨的智商了,“就你这种小学生程度,再出一百道题大爷都答的出来。”反正不按常规出牌就对了。
摸到了门路,这样一来,猜到他们获救,左晓露也会一直输。
一直输……
北堂墨忽然想到了什么,黑暗的环境为他掩饰了坏笑的神采,说,“光是你问我猜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怎么样?”
左晓露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应声道,“那你说怎么玩?”
“我们一人出一题,到最后谁猜对的次数最多就是赢家,那么对方就要回答赢家一个问题,不管什么问题,一定要认真回答。”
他又来了……
左晓露知道他在对自己下套。
“怎么样?”男人得意洋洋,胜券在握。
外面的人都急翻天了,谁会想到被困在里面的两只这时候是有多悠闲,闲得把以前没时间谈恋爱的细节都补了回来。
左晓露好像在无光的空间里打量北堂墨的脸色,他察觉到了,更得意,“你怕输?”
“嗯……”通常天然呆都是很老实的,“我怎么知道你的谜语有多难。”
他觉得她的不好猜,就更别说她去猜他了。
这向来就不是左晓露的强项。
“不如你先说一题让我猜试试。”她有她的狡猾。
北堂墨不愿意了,“左晓露,你在怀疑你的智商?”他只消问一个,计划就失败,因为左晓露死都猜不出来的。
“我本来就不聪明好不好!”她很有自知者明,讨价还价道,“我觉得我肯定会输,这样不公平。”
“那你说怎么样才公平?”无意识,下套的人反而先入了套里。
“嗯……”左晓露权衡了下,说,“你答十题,我答一题。”
“干脆你直接判我输岂不是更好?”
“你要欺负人么?”
“……”明知道看不见,北堂墨却能感觉那双眼睛又在装无辜,他完全被降住了。
“好,猜吧。”
有时候妥协是件大义凛然的事。
街区外,已是凌晨四点。
被警戒线隔离划分在外的区域仍旧喧嚣不安,警车,消防车,几家电视台的媒体不依不饶的围着相关人员想要询问哪怕是冰山一角的细节。
因为是老城区,公寓楼只有六层楼高,发生爆炸的地点在楼层中段,威力不大,没有波及太广的范围,下面一楼是商铺,晚上几乎没什么人,消防人员从旁边大楼翻越过去,逐一救援受惊的居民。
索性这栋楼住的大多是年轻人,周末都出去玩了,除了住在三楼爆炸地点隔壁,那对在家看电视剧的情侣被垮掉的墙压伤之外,其他人大多有惊无险。
现在就只剩下事发当场那家住户。
据说住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有个男朋友,爆炸发生之前,马路对面治安点的两个警察都看到她男朋友把她送上去,那个男人的机车还停在楼下,被整块铝合金的窗框砸个正着。
s市虽然有黑道势力,追其火拼,最后一次也在九十年代末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足够造成轰动。
仇杀?还是恐怖袭击?
那为什么会选择在老城区?
对街不远就是夜市,如果凶手想要证明什么,把炸弹仍在那儿不是更能引起关注吗?
许久没发生这样的事,市长和警察局长先后赶来,想要用瓦斯泄漏来掩饰都不可能。
骗谁呢?三个月前这里最后的瓦斯管道就被完全拆除,当时还上了新闻,今晚热闹成这样,住在这附近的居民索性都不睡了,跟着出来围观。
生命探测仪和警犬刚探测出爆炸点有生命迹象,黑色的沃尔沃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记者们立刻嗅到不同的味道,那是北堂家的车!
看到北堂振从车里走下来,市长的头都要炸了,难得的周末,他是发生爆炸之后,少数几个知道这起事件与那个家族有关的人。
这家人手里掌控的上流社会的信息太多了,并不好对付。
“北堂先生,好久不见。”刚上任半年的警察局长与北堂家有点交情,主动上前与之招呼。
北堂振早就收到消息,此刻看上去面色无澜,只有跟在他身后的阿星知道,要不是在家里坐不住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毕竟,出事的是少爷和少奶奶!
“情况怎么样了?”他也不与陈局长废话,来了就直接问道。
陈局长比北堂振年纪小上几岁,态度自然而然的放低,说:“请北堂先生放心,刚才探测出三楼接二楼转角有生命迹象,现在施救人员正在想办法打通坍塌的地方进去救人。”
虽然来人没有明说出事的是谁,可北堂的家当家能站在这里,还有那位少主标志性的机车在楼下,恐怕被困的两人就是北堂振的儿子和儿媳吧……
真是太棘手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北堂振显得很平静,好像里面被困的不是他儿子,他只是来做好市民的一样。
陈局长也只好赔笑,“爆炸规模不大,我们一定尽力救人!”
意思就是不用北堂家出手。
北堂墨会意点了点头,幽深的视线往爆炸的地点看去,除了周遭的玻璃窗均被震碎外,整个公寓楼的形状还在,也只有三楼看得出部分坍塌,如果说他的儿子和晓露现在被困在楼道转角,那应该是躲过了的。
“老爷。”阿星在附近转了一圈,了解了情况,“这种程度,少爷没问题的!”
“我知道。”北堂振视线眯了眯,“如果连这不能避开,他也不配做的我儿子。”
对墨,他自然是放了大心,怕就怕晓露那孩子,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晚晴交代?
这场事故,本来就是北堂家的失误。
阿星把他家老爷平静表皮下隐藏的细微末节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在担心少奶奶,可是,您就不怕少爷在保护少奶奶的时候受伤么……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许久。
被困住的两个人并不只是猜谜语那么无聊,说着以前从来不会讲的趣事,想法……小到最喜欢吃什么零食,大到儿时可爱又幼稚的梦想。
北堂墨给左晓露说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故事,惊险刺激,她好像在看一部探险电影,然后讲到他最搞笑的一次,还有最危险的一次。
每次的经历都不相同,游走在世界各地,无不是危险重重。
平时北堂墨吊儿郎当,得闲就睡觉,要么泡夜店,酒是他最好的伴侣,就算知道他会做很多危险的事,然而他本身已是‘安全可靠’的代言,根本将他说的那些和他这个人联想到一起。
“那你有没有受过伤?”左晓露追问,在北堂墨讲完之后。
记忆里,好像她没在他身上见到什么伤痕,之类的……
“开玩笑!”自大狂又开始了,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本大爷怎么可能受伤?”
就算有那种时候,也不会让她知道。
左晓露不太相信,“你又不是无敌铁金刚,还是小心点的好啊。”
他们……都是血肉之躯。
“你是在担心我?”他话音变了。
“没……我哪有!”
“其实你担心我也很正常,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哈!”
“是除了我爸爸妈妈之外。”她纠正。
天然呆的爸爸都过世了,他和她的妈妈根本不用比,情人和亲人,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再说,以后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不是她妈,是他北堂墨!
不知不觉,北堂墨竟然想到了‘一辈子’这个词。
他似乎把自己吓了一跳!
浑然轻颤,表情也僵了。
“你怎么了?”察觉他不对劲,左晓露呆头呆脑的问。
“没什么。”喉咙里发出清嗓的声音,北堂墨道,“好了,你的十个谜语我都猜出来了,该我问你了吧?”
刚才聊得那么远,差点都忘记这一茬。
“好,你问。”左晓露已经做好准备。
“有五顶帽子,两顶绿色,三顶红色,三个人在咖啡吧里,给他们每个人各戴一顶,她们可以看到对面两人的帽子是什么颜色,但不知道自己的,让他们猜剩下另外两顶是什么颜色,二十分钟后,其中有个人猜对了,问:那个人是怎样猜的。”
“……”
沉默,左晓露连话都不想说了。
这是什么问题!难得要命,好比把奥数题放在一年级的小学生面前,她根本无从下手。
“你听懂了吗?”北堂墨有种预感。
“嗯……好像懂了。”也就是根本没懂。
“不懂就直接说。”他接受得了,自己看上的女人是个笨蛋的事实。
“你这问题根本就很难好不好!”左晓露从来没接触过,耍起无赖来,“我不要猜,换一个。”
北堂墨笑,“换一个你那样的?你当我是弱智吗?”
“我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好难……”
“你刚才问的那些我也不知道,还不是照样猜了?”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会有摩擦,就好比给彼此猜的谜语。
左晓露的全是些无厘头的东西,北堂墨出的题则逻辑性很强,这就是区别和不同,如果连这个都无法磨合的话,还谈什么以后?
所以他耐下性子和她玩,并且从她的角度把那个游戏玩得得心应手,现在当然也希望她能走进自己的世界。
他的坚持,她或许感觉到了些不同。
“那能不能有提示?”他的世界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
北堂墨无奈,只好再描述道,“有三个人对不对?每个人戴一顶帽子,剩下两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有三红两绿,但是过了二十分钟,有个人忽然知道了。”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另外两个人带的是什么颜色?”左晓露开始去思考了,用她许久没动过的脑筋……
“对。”北堂墨循循善诱,“你可以再想,因为只有两顶绿色,假如另外两人带的都是绿色,那么猜对的那个人戴的就是红色,剩下的两顶也是红色。”
这几乎是可以立刻判断的。
但是因为中间有二十分钟的沉默思考,也就是说他们看不到自己帽子的颜色,看到对方的,而对方两人的情况也一样,大家都不肯定。
那么那种‘不肯定’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呢?
“那就是……看到的对面的两个人,一个人戴着绿色,一个戴着红色?”左晓露猜到。
“那三个人的情况还不是一样的?”北堂墨像老师似的指导她。
左晓露干脆瞎蒙道,“那另外两顶被藏起来的帽子都是绿色的!”
“为什么?”她是猜对了,原因呢?
心虚的左晓露同学羞愧无声。
北堂墨倒没戏谑她,而是分析说,“我原先不是说过了吗?三个人都不确定,大家看到的情况都是相同的,但是为什么二十分钟后有人先猜出来了,那是因为那个人从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里看出,大家都在互相猜,他只用分析为什么没有立刻说出答案,而是陷入互猜的情况,就能找到答案。”
“你这也太难了。”她由衷感慨。
北堂墨却轻笑了下,似乎能听到某种类似宠溺的声音,“你不是猜对了吗?”
“那也是瞎蒙的……”左晓露怔了下,不敢相信的问他,“那也算我赢?”
她指的是他们十比一的赌约。
“是。”北堂墨从来说一不二。
他可没说不让她作弊啊……
况且,偶尔让她赢一次也挺好的。
只有她能赢他。
“哈哈!”天然呆果然得意起来了,“那我要问咯。”
某种程度上来说,北堂墨身上的谜题太多了,很多问题她想问又不敢问,生怕不小心惹他不高兴,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嗯,你问。”北堂墨也好奇,这家伙会问怎样的问题。
“先说好,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嗯。”
“问什么问题你都要实话回答。”
“嗯。”
“没有范围的问哦?”
“你到底问不问?”
“让我再想一想……”
“左晓露!”
北堂墨下意识抬手想敲她的头,左晓露感觉到他的动作,同样下意识想把手抬起来抱头躲闪,两个人动作间,就被她碰到他左肩头……
为什么感觉很湿润,那种湿度,贴合着他的皮肤,黏黏的,就像是……
“你受伤了吗?”左晓露心头一颤,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肩头上了。
被她不小心碰了一下,本来已经痛得麻木的肩头又传来剧烈的痛感,北堂墨‘嘶嘶’吸了口气,强忍着尽量显得平静道,“我哪有受伤?你看到了?”
她不死心,右手努力往上抬,想仔细摸索他的左肩,不小心按到痛处,血肉模糊的触感,吓得她缩手的同时,再听到北堂墨痛呼,“笨蛋!再按真的要废掉了!”
“你真的受伤了!”平静的心跳在忽然之间就加快了速度。
怎么办怎么办……
一定是他抱着她跃下楼道时候被炸伤的,怎么可能没受伤?那么大的威力……
“痛不痛?除了肩膀还有哪里?”左晓露要哭了,之前猜谜语聊天的心情一点都不剩,他们到底被困住多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救他们?
她开始焦躁不安,北堂墨又不会安慰人,大大咧咧的道,“你别搞得好像我在和你生离死别好么?就是擦破皮流点血而已。”
实际上伤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确定,被碰到的时候剧痛非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废掉,有趣的是这时候他反而不是很关心自己,反而因为左晓露的态度,让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算起来已经过了6个小时有多,他一直在心里计算着,而且隐约能听到有电钻和敲打的声音,然后……
思绪拉回来时,发现左晓露在嘤嘤的哭,他顿感无奈。
“我还没死……”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所以她都难过得哭了,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连哭都是浪费体力的事。
“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北堂墨想拉开她的注意力。
也许是左晓露太专注于自责,什么也没听见,“我听不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救我们出去,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啊……”
这个笨蛋,刚才还挺高兴的,得知他受伤之后有哭得天昏地暗的趋向,北堂墨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郁闷。
对女孩子哭什么的,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电钻和敲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北堂墨都能听到隐约听到外面的人在喊话,他懒得回答,反正他们搬开碎石也就能发现他们了。
现在关键是和他困在一起的爱哭鬼……
“喂,我说,你就那么肯定我受伤很严重?”
“那不然刚才碰一下你都痛成这样……”左晓露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说。
北堂墨就笑了,话语声轻松无比,“我逗你玩的呢?”
“我不信。”她想再抬手去碰,就呆成了这样。
北堂墨可不想再被她弄痛伤口了,忙抓住她的手,“别动了。”
“你不让我碰,一定是受伤了!”她肯定。
“你猜呢?”越关键的时候,他越是没个正经。
“我不猜!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左晓露,别忘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北堂墨提醒她。
刚才的游戏还没做完。
“是问别的,还是浪费在我有没有受伤这件事上?”
左晓露呆了呆,只犹豫了半秒,“你有没有受伤?”
随着她问题出口后话音落下,身侧有什么破裂的声音,她被惊得浑然颤抖,接着自然的天光不由人准备的刺入眼帘,几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灰尘和新鲜的空气,还有日出时金灿灿的光辉……
得救了吗?
忽然就耳鸣。
她再去看北堂墨,被阳光刺得几乎半失明的眼眸映入红色的一片,就在他受伤的肩头,看起来不真切,却着实伤得不轻。
可是他却在笑……
那样的笑容,她以前见过的,温柔同时刚毅,只给她一人。
一瞬,她感受到心跳的剧烈,以前没有意识到的感情如泉涌,顷刻将她淹没。
“还好,你没事。”
三天后。
这几天左晓露都住在别墅里,白天就到医院照顾那只越来越傲娇的喷火龙。
爆炸使得他左肩被碎屑锋利的石块化了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被施救人员从纷乱的楼层里抬出来后,到就近的医院缝了三十多针,后背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医生的建议是留院一周看看。
入院第三天,北堂振才来看自己的儿子。
左晓露见到那位比儿子还傲娇的老头终于肯屈驾前来,非常识相的找借口说去医院外买水果,阿星很想告诉她,在她们被救出来那天的前一刻,他们家老爷得知两人都没事才离开。
当然,她们谁也没发现。
私人病房里,父子相对,十分钟都没句对路的话。
“其实你用不着来看我,我好得很。”穿着病号服,北堂墨靠在床头,精神气都不错。
北堂振站在床侧,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两句的意思,只道,“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如果……”
“如果这点程度就要了我的命,只会给北堂家丢脸是吧?”他抢白,对自己老子会说出来的话早有预见。
眼看着父子两要吵起来,猫在门外偷听的左晓露想进去缓和气氛,身后却冒出一只手把她肩膀按住,回头看去,是庄生和叶涵!
“你们……”
庄生对她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三个人在外面大大方方的偷听……
北堂墨继续用不屑的语气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怎么样我都不会浪费你栽培我的时间,死在这种小事情上,我可是北堂家的继承人。”
“那是当然。”北堂振自然的接道,“对你我还是有这点信心的。”
“说穿了你还是怕左晓露没了,你不好跟她妈妈交代。”
“这是一方面。”事到如今,北堂振也不想隐瞒什么,“晓露不会保护自己,你和她在一起,自然要有做男人的担当,如果她出事,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妈妈交代,不过换做出事的人是你的话,我连交代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北堂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北堂振对满脸错愕的儿子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又交代道,“你精神不错,恢复之后把神户那件事情解决,自己的女人,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保护。”
“啊……嗯……知道了。”
也许心口不一是北堂家的遗传,老子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
外面,左晓露松了口气,不自觉傻笑起来,抚着小胸口叹气,“还好没事啊……”
再看庄生和叶涵,小声问,“你们来探病吗?”
那两人对视了眼,这病有必要探吗?
庄四前天就来过了,结果北堂墨问了他一大堆类似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弄得他无所适从,那个坐在病床上精神百倍的男人大笑得让人很想向他飞砖头。
想到那个诡异的场景,他挠了挠头,“算了吧,难得他们父子两气氛这么好,就不要去破坏了。”
叶涵从他表情里看出异样,也打起退堂鼓,只对左晓露道,“好好照顾他。”
两个人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天然呆一个人,明明她说过要去买水果,现在两手空空的进去也不好,迟疑这要不要现在下去买的时候,就听到北堂墨在里面问他父亲……
“老头子,你知道为什么时钟会敲十三下吗?”
北堂振果然呆滞了下,难得被儿子考验,他却答不出来,多丢脸啊……只好拿出父亲的威严道,“钟怎么可能敲十三下?除非是坏了。”
左晓露喷笑,还没走远的二人听到之后,不约而同回头,庄生对叶涵无奈,“我前天来的时候这家伙也问我这个问题。”
叶涵面不改色,“笨蛋是会传染的……”
“不过有人很开心做笨蛋吧!”
知子莫如父,当初北堂振为什么非要坚持左晓露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现在看起来不是没缘由的。
有人心甘情愿做笨蛋。
这倒是实话。
那么最严肃的问题来了,你说,英明神武的北堂墨,为什么会爱上左晓露这个笨蛋呢?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看着刚生产的左左抱着孩子躺在床上,用嫌弃的语调将拿着奶瓶的北堂墨训得体无完肤的画面时,叶涵和庄生同时领悟:是勇敢的左晓露同学驯化了这只怪兽。
于是后来,你会知,自大狂对简单的天然呆动心是必然,即便初时,你不是我认为的最终,我亦非你的理想型,矛盾重重,但感情,就在这矛盾里开出了花朵来。
爱情,充满了变数。
庄生和结香,后者用自己的离开成就了前者真正的成熟和担当,对于白莉莎来说,从和庄生联盟结婚,到相互生出感情,一切只是刚刚好。
爱情,也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叶家经历非凡的少主在孤儿院一眼望见了锦瑟,两个将自己置于圈外的人像磁铁将对方吸住,一个简单的承诺,他得到了她,她成全了他。
爱情,更多时候需要一点点缘分。
我刚好来,你正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