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听到事出有因,一怔之下问道:“所以你才把他打成那样了?”
“那哪是我呀!”子邈大叫,又对锦宜说道:“我被他又打了几拳,还没等报仇呢,就有人来了,那小混蛋看见人来,突然不知怎么就一翻身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叫的惊天动地,好像是我打了他一样!”
子邈在家里虽然横行霸道,但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小小年纪就演技爆发的货色,简直惊世奇才,诧异的他一时站在那里看的如痴如醉,无法置信。
莫说子邈,锦宜也听得如痴如醉,想到方才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模样,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这会儿回味桓素舸在亭子外说的那几句话,再联系子邈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几分了。
锦宜不禁失笑:“这小八爷……”
子邈则咬牙切齿道:“姐姐,这小混蛋是什么人?”
***
是日,桓府南书房。
这书房地在花园一侧,环境清幽,犹如世外桃源,乃是三爷桓玹专用之地,家里的人若无传唤,不得擅入。
书房中,“小八爷”八纪站在长桌之前,他已经好好地洗漱整理过,换了一身衣裳,重梳了头发,不再是先前那个可怜泥猴的模样,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两只眼睛乌黑晶亮,竟是个极俊俏贵气的小孩子。
此刻,八纪正伸长脖子,张望书桌后那人,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渴盼,似乎想那人看一看自己。
那人却不理他,只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在写什么东西。
八纪终于按捺不住,嘟囔道:“三叔,我知道我错啦。”
沉默,桌后的人淡淡道:“错在哪?”
八纪道:“我、我不该跟郦家的孩子打架。”
“哦?”
八纪一阵心虚,小声道:“呃、是我不该……不该捉弄他。”
直到此刻,桓玹才停笔,他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娃儿,小家伙立刻像是得到许可般,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
他踮起脚尖,小手扒在桌子边上,讨好似的说道:“三叔,我只是看他好玩……没有恶意的。”
桓玹淡然地瞥他一眼,丝毫并不为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所动。
八纪放平双脚,垂头丧气道:“哼,我知道了,你不是怪我跟那孩子打架,你是怪我不给桓素舸面子嘛!”
“住口。”桓玹的声音仍是很淡。
八纪撅着嘴道:“我有说错吗?哼……郦家本就穷酸,那什么郦子邈,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笨的要死,那个什么郦姑娘,也丝毫没看出来我是骗她们的。”
他自顾自说着,举手到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
桓玹目光微动,不由脱口道:“这是……”
“三叔看不出来吧?是那个郦家的女孩子给我的,”八纪没留意桓玹变化的脸色,自顾自将手帕提起来在眼前,嫌弃地啧啧说道:“这是什么烂东西,我擦脚的也比这个好!”
桓玹陡然色变,厉声道:“住口!”
就算是方才提到桓素舸,桓玹都是淡然冷漠的口吻,可是此刻,竟透出了震怒之意,这对向来得宠的八纪而言是极为少见的,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帕子从小手里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第四日上雪停,桓素舸带了锦宜跟子邈回郦家。
锦宜心里快活的将要生出翅膀到处乱飞,面上却还得强忍不露。
在桓府的这些日简直如同折磨,一来要按照嬷嬷们所教导的规矩行事,二来,因为自己跟子邈都闯了祸,所以此后她越发严格约束自己,生怕再做错了什么,丢了桓素舸跟郦家的脸。
因此除了子邈跟八纪打架、以及自己误闯书房那次,其他时间的郦锦宜,多半是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言谈温柔,举止娴雅……努力要求自己做小一号的桓素舸。
虽然锦宜自觉学的不像,也知道别人恐怕也会看出她是在效仿,但这才是闺门女子的典范,只要认真照着做,所犯错误跟背后的非议相应地都会少一点。
锦宜在马车里舒展筋骨的时候,禁不住又钦佩桓素舸,高门大户的女孩子也许从小就跟她这种野生的不一样,桓素舸做什么都显得得心应手,毫无压力,完美的想让锦宜顶礼膜拜。
回到郦家后,子邈被子远拉着询问见闻,主要是打听子邈是否见过桓辅国,在听说子邈并没机缘得见后有些失望。
子邈却已经心满意足,同时展望美好的未来:“下次去我定然是会见到的。”
子远嗤之以鼻,子邈突然记起来:“对了,姐姐见过!”
一句话冲口而出,又忙捂住嘴:原来锦宜在回来之前已经严密叮嘱过他,不许他回家后乱说此事。
可惜小孩儿嘴快,子远的耳朵又灵,急忙抓住他:“你说什么,怎么姐姐反而见到了?”
子邈逃不脱,被迫道:“你自个儿问她去,若给她知道是我多嘴,又要拧我的脸。”
两个人正在商议,就见仆人来福跑进来,对子远道:“大公子,林侍郎的夫人来了!”
子远一震:“是林伯母吗?”
子邈果然人小鬼大:“咦,林家终于来了个对的人,难道是为了姐姐的事?”
子远不由笑道:“你怎么知道?”
子邈本是胡乱猜的,听子远话里有因,就问缘故。
原来这几日他们随着桓素舸在桓府做客,这郦家却也并未清静。
相反,煞是热闹,因为有好些登门说亲的人。
其中,一多半的人是为锦宜,还有一小撮是为子远。子远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还有个是给你提亲的呢!”
子邈震惊:“我还小呢,着什么急?这些人是干什么,约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