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瑟瑟极度无语地抬眸看了看他无知的样子,回想那时候,他自己一股脑地手中的就喝了,再递来一杯酒,那动作举止是多么的敷衍,多么的傲慢,多么的让人不爽。
纳兰褚旭瞧见她眼里的怨色,无辜低念:“我真不知道。”
待房中二人郎情妾意对视良久,正打算熄烛与苦短的良宵作斗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群情汹涌的拍门声。
“闹新房了!快开门!”
纳兰明珠才刚不悦皱眉头,门就被撞开了,带头闯进来的是聂云庭,随后走进来的是几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和世家公子,几位千金也放开了规矩跟着热闹,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壶酒。
纳兰北峰也跟着挤过脑袋来了,瞧见纳兰明珠摆放在妆台上的十二颗天珠,他吃了一口寒气,禁不住在心里感叹:幸好嫂子有先见之明,否则我那机关园就化作灰烬了!
纳兰明珠随即一脸羞涩躲到郑白身后。
郑白连忙护在她跟前拦住这群醉气熏天的人,笑道:“你们要怎么闹尽管冲我来,不许欺负我娘子。”
躲在他背后的纳兰明珠瞬间幸福溢于脸上,虽然想亲自吓跑这群人,但还是把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自家夫君。
手托鸟笼的聂云怒挤过人群,优雅轻扬二指指向笼中的鹦鹉,笑道:“听说郡马爷文采不凡,敢不敢跟本皇子的弄月比一比?”
“如何比?”郑白忙笑问。
聂云怒神色诡秘地看了郑白一眼,阴损笑道:“放心,今天不为难你,何时为难你?我这弄月随机吟一首诗词,你若能说出出处,便过了。”
“若不能,那今晚你们就休想洞房花烛了!”聂云庭随即附和一声。
“好,尽管放马过来!”郑白傲然笑道。
“弄月。”聂云怒朝鸟笼轻喊了声,继而在鸟儿跟前甩了甩指头。
笼中的鹦鹉旋即吟念:“露初上,夜数游,风似流连月梢头……”
郑白听见此曲词,脸色瞬间微妙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想握未握。
鸟音落下,众人又开始起哄,聂云怒一脸打趣盯着他。
踟躇良久,郑白苦涩笑说:“这首词,在下未曾听闻。”
站在他身后的纳兰明珠瞬间脸色微变,忙站到他的身旁睨向众人各种戏谑的目光,反驳道:“我夫君并非京都之人,哪会知道月戏班子这些下三滥的词曲?”
郑白忙抱歉笑笑。
“哎……”忽然一个纨绔子弟走上前来,打量着郑白,迷惑说道,“说起月戏班子,这郡马爷怎么好像跟月戏班子的窦兴有几分相似?”
听见这话,郑白的脸一下子绷紧了,手心顿冒冷汗。
纳兰明珠不悦叱喝:“胡说什么,我家夫君怎么会跟戏子相似呢……”
说着,她握紧郑白的手,却发现他在颤抖,她顿时心下吃惊。
聂云怒冷嗤一声戏谑道:“这哪是相似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还有些茫然的聂云庭目光徘徊,本以为只是戏谑,但是,打量着郑白的神色和聂云怒阴险的冷色,顿时察觉了猫腻,继而附和一声道:“大皇兄是月戏班子的常客,定然不会认错,莫不成,这郡马爷真的就是月戏班子的窦兴?”
聂云怒冷了聂云庭一眼。
聂云庭忙回了他一个厉色。
“都胡说八道!”纳兰明珠忽然竭斯底里咆哮一声,众人猛然被吓了一跳,她便气急败坏把他们全给赶跑了。
离开了怀馨苑,慢步新月下,纳兰褚旭侧头看了看走在身边人儿,试探笑问:“娘子,这出戏为夫看得糊里糊涂的,你可否解说一下?”
香瑟瑟看向前方,淡然笑道:“无意得知月戏班子的窦兴对明珠郡主甚是痴迷,恰好明珠郡主又着急嫁人,那便做件好事,暗中找人将他调教调教,好让他顺利追求到你家姻缘多舛的姑姑。”
纳兰褚旭眸色微敛,听闻这郑白跟纳兰明珠已相识数月,莫不成这人儿在那次宴会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撮合这段姻缘?
他还一直纳闷这人儿一直忍耐纳兰明珠,原来,精心部署,好戏还在后头。
想想这纳兰明珠向来喜欢炫耀,本以为嫁给云城赫赫有名的郑家,早已把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岂料现在却嫁给了一个窝囊的戏子,为了面子,她肯定会忍。
想到纳兰明珠接下来的命运,纳兰褚旭顿感身心舒畅,再看了看身边满脸惬意的人儿。
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走了几步路,他忽然想到另一出端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扯住她的衣袖冷冷问道:“大皇子怎么会知道郑白就是窦兴?”
香瑟瑟抽回自己的衣袖,看了看他阴沉的脸,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纳兰褚旭停在原地冷冷责问:“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上一次在梨园的时候就已经察觉这女人故意挑起纳兰明珠跟聂云怒的恩怨,这一次聂云怒借故报复纳兰明珠,二人恩怨再次加深,肯定也是她处心积虑的安排。
他冷握拳头,疾步追上去,一把揪住她冷声警告:“香瑟瑟,我警告你,这个世界上有两人你一根毫毛都不能动,一个是太君,第二个是大皇子。你再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决不饶你!”
“说够了吧?”香瑟瑟冷声问道,顿感一阵胸闷,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愤懑拂袖向前走去。
纳兰褚旭疾步追上去,将她抵到墙壁下,单手拦截她的去路,盯着她的眸子冷冷道:“不要再挑我的极限!”
香瑟瑟不以为然冷笑反驳:“既然不允许我挑衅你的极限,那你也不要挑衅我的极限!”
纳兰褚旭顿时气得咬牙,盯了她许久,他稍微缓了气息,语气却还十分强硬,冷声道:“别忘了,当初说好的,要同仇敌忾。”
香瑟瑟丝毫不妥协,对上他的锋芒,理所当然回应:“他就是我的仇人,你应该跟我一起对付他!”
“香——瑟——瑟!”纳兰褚旭紧抓着她的手腕低吼了声,眸底深处杀气隐耀,强忍着怒气冷声问道,“你以为是他派人把你弄到聂云庭那的,是不是?”
香瑟瑟紧咬牙根,强忍着手腕的疼痛,不说话。
“不是他。”纳兰褚旭沉声道。
“那是谁?”香瑟瑟不以为然责问。
“这事都过去多久呢,你非要追究不可?”纳兰褚旭手上的力度再重一分。
香瑟瑟险些没痛得哭出来,但还是竭力压住泪水,冷哼反驳:“我香瑟瑟不是超级玛丽苏,谁要害我,我都记着!”
纳兰褚旭通身杀气弥漫,逼近她的眸子,懔然低喃:“那么,为夫差点夺你性命,你是否时刻想着报复?”
香瑟瑟躲开他的锋芒,不以为然道:“我没那闲情工夫跟你计较。”
“那你又与他们斤斤计较?”纳兰褚旭厉声责问。
香瑟瑟扬起眼眸睨向他,不悦反驳:“你是我丈夫,他们不是!我凭什么不去跟他们计较?”
纳兰褚旭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融化,深深凝视着这人儿的乌眸,真是个打心眼护短的小家伙。
他松开了紧掐她的手,轻抚她的脸庞低喃:“真的不是他。就当作是他,你也已经报复了,以后不许再计较这件事了。”
刚才那些话全是命令,现在却是妥协和请求。
香瑟瑟拂开他的手,别过脸去不说话。
纳兰褚旭单手摁在墙壁处,钳住她的下巴,侧头轻吻下去。
香瑟瑟触电般捂住他吻下的唇,气急败坏责问:“你干什么!”
这该死的男人,刚才还杀气腾腾,转脸又想干这事。
纳兰褚旭可不依她,抓住她的双手摁到墙上,靠下去凝视着她愠闷的好看眸子,浅笑道:“说好同仇敌忾的,你瞒着夫君偷偷去干坏事,那就别怪夫君正大光明地食言了。”
呢喃着,轻吻她的唇瓣,然她却死死地把嘴巴给抿住了。
他不着急,抬头看月,低眸看她充满警惕的眸子,戏谑道:“月黑风高,最适合男人化成猛虎野兽,娘子坚决要把为夫饿着?”
香瑟瑟甚是憋屈地盯着他,只是双手被他摁住动弹不得,正想提起脚来向他踹去,又被他抵住了。
最后,她只得委屈无奈松了紧抿的唇瓣。
“娘子真乖。”纳兰褚旭欢喜喃喃了声,靠下去温柔轻吻她的唇瓣,待她放下了警惕慢慢进入状态后,再逐渐深入肆意占有她的美好。
离了宴席,独自散步的白若惜正好往这边走来,看到这旖旎一幕,猛然止住脚步。
许久,为免让自己的疯狂吓坏这人儿,纳兰褚旭只好强忍住胸中的**,暂且饶了这人儿。
他松开她的双手,指尖滑过她脸庞的醉红,停在她略浮肿的唇畔,意犹未尽喃喃道:“可记住了,下次干坏事之前,想想为夫的惩罚。”
香瑟瑟紧抿唇瓣低眸,被他这样揉抚着,还没平复呼吸又开始心猿意马,心里有点慌有点恨,以至不敢看他勾人摄魄的深眸。
看着她羞涩的样子,纳兰褚旭更加爱不释手轻抹她的唇畔,这女人似乎越来越不抗拒这个吻了,早晚,一点一滴的,把她的身心馋食掉,让她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俘虏。
香瑟瑟偷偷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她略带警惕责问:“你又在想些什么?”
纳兰褚旭诡秘笑道:“琢磨着,上哪找一颗让夫妻二人如鱼得水的丹药。”
闻言,香瑟瑟忙一把将他推开。
纳兰褚旭见她愠怒,无奈低笑,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身边戏谑道:“放心,不是用在你身上。你不是给某人撮合一段好姻缘吗?我们得让他们早生贵子呀!”
“啧啧……”香瑟瑟紧蹙眉心,瞧着他嘴角那抹坏笑,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过,对于他这个腹黑的提议,她还是十分赞同的。
“回去吧。”纳兰褚旭握住她的手心,才刚转过身就看见站在前边的白若惜。
香瑟瑟讶然一惊,继而低头,发现被他紧牵的手已被松开。她忽地心头泛涩,不知道是何味,有点难以控制的彷徨和难过。
白若惜没有说话,转身便跑了。
“瑟瑟,你先行回去。”纳兰褚旭留下一句话,未等她的回应便已经朝白若惜的方向追去。
香瑟瑟心头微冷,直至那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冷笑自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