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完毕后,香瑟瑟把花盆搬到窗户旁的案几处,无意间瞧见窗外有一株薄荷叶,似乎久没打理,花盆里的薄荷叶蔓延至四周,杂草丛生,若不仔细瞧,只当作全是杂草。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打理得整整有条,为何此处会有一片荒芜?
据她所察,这大夫人是个挺讲究的人,她怎么会容忍目之所及的地方如此狼藉。
“瑟瑟,在看什么呢?”
听到大夫人的声音,香瑟瑟忙把花盆摆放好,转回来。
丫鬟已经备下了点心,大夫人将桌上往香瑟瑟的方向移去,笑道:“忙了一个早上,过来吃些糕点。”
香瑟瑟微笑点头坐下来,眼角余光再次往那窗户瞧去,薄荷,之前在哪嗅过薄荷的味道呢?
“褚旭他……真的要争夺嫡长孙的位置?”
忽然听见大夫人的的问话,香瑟瑟收回思绪轻抬眼眸看她,见她低着眸子看盘中的点心。
第一次见到这大夫人是婚后请茶,那时她端庄而冷漠;第二次见她是在凝晖堂,她被气得像个市井泼妇;第三次见她,是在前厅,她置身事外,冷眼看戏。
而今日见她,举手投足间优雅大方,神情亲切而温柔。此刻低着眸子,像藏着许多心事和无奈,呼吸声有些沉重,唇畔的笑容微苦。
或许是这王府斗争太多,才让她如此反复。
香瑟瑟收回目光点头应声:“他说,是。”
大夫人微闭眼睛沉沉呼吸,下意识紧了紧手上的杯子,若有意味道:“这些年来,他什么都有了,何必还在乎一个嫡长孙的位置呢?不……”
她忽地摇了摇头,缓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门外的风景处,喃喃道:“他争的不是这个位置,而是这个位置背后的权力。”
说着她深呼吸,别过脸去,像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喝了一口茶。
没有得到香瑟瑟的回应,大夫人搁下茶杯,凝视中杯中仅剩的茶水,轻声道:“褚旭这孩子自从学艺回来,人就变得冷漠。虽然他对所有人都一副可敬可亲的表情,但是,他骨子里头比谁都冷。”
低念着,她的指头轻轻抚摸杯沿,动作很温柔,看杯子的目光如同凝视着自己的孩子,眸底深处不经意流泻出慈爱和愧疚,喃喃道:“而且他行踪飘忽,对府中的事情向来不闻不问。因此除了太君,府中上下没有人愿意跟他亲近。”
沉默了一阵子,大夫人深呼吸,这才把目光转落香瑟瑟身上,语重心长说道:“这次二房三房的事,还有冯姨娘的事情,府中各人对褚旭更加疏离。若他还执意争权夺利,早晚连太君也会厌了他。你身为他的妻子,要多为他的将来想想。劝劝他,不要为了争一口气,而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嗯。”香瑟瑟点头应声,见大夫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她补充几句话,“但是,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我身为他的妻子,即使我不同意他的做法,我也绝对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去。希望您谅解。”
“你……”大夫人皱了皱眉头,沉下气,温和笑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太君那,我不会让你为难。”
“嗯,多谢夫人体恤。”香瑟瑟站起来微笑道。
另一边,太君上过香后,再转身看候在一旁的纳兰褚旭,牵着他的手往佛堂外走去,语重心长问道:“旭儿,你真的想要那嫡长孙的位份吗?”
纳兰褚旭沉默。
太君轻叹一声,看向前方若有意味道:“不就一个嫡长孙位份嘛,你去争它做什么?皇上器重你,你有大好的前途。奶奶看人准,你呀,将来的成就肯定高于整个旭王府。”
“嗯。”纳兰褚旭轻轻应了声,唇畔浮起浅淡的笑意,眉荫下却有几分薄冷。
太君沉沉低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通了,看向他若有意味说道:“旭儿,奶奶瞧见这白姑娘总是心事重重的,怕是闷着了,你代替奶奶带她到外边逛逛,毕竟,她好些年没回来了。”
“是。”纳兰褚旭微笑应声。
午后,香瑟瑟带着哑奴来到蓬莱山庄的湖心亭处,瞧见独在亭子里饮酒的聂云庭,一袭紫衣映着阳光格外刺眼。
见了此人几次,大都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纳兰褚旭和那神秘人几番对付他,他仍安然坐在这里,证明他是有几分能耐的。
但对于他所谓的抱负,她不打算研究,凑用即可。
当然,来这里之前,她还特意让哑奴调查了会他的夜生活,听闻他昨晚还一挑二,精力甚好。
看来那一脚对他没造成多大影响,她就放心多了。
眯眼一瞧,看见聂云庭的脖子处还有还一个新鲜**的吻痕,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无意外,此人刚刚又风花雪月了一番。
难怪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她都会忘了他的身份,而把他当作某处的龟奴。
忽然从聂云庭的方向吹来一阵湖风,香瑟瑟躲避不及,仿佛感觉空气都沾满了他的秽气,猛然打了几个激灵。
酝酿了会,平和了情绪,她才迈步过去,抱歉道:“瑟瑟来晚了,请三皇子恕罪。”
聂云庭不紧不慢侧头睨向她,转动手中的酒杯,秘笑戏谑:“你这女人,胆子忒大,一次又一次让本皇子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