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老夫人的正房中,昭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冯氏、裴馨儿、孙氏和李氏都聚在一起,老夫人和昭夫人端坐上首,对面坐着昭煜炵。可以说,这会儿除了几个孩子没到以外,昭家的主子们都齐聚一堂了。
不过他们的面上却是一丝喜气都无,不但没有喜气,而且连一点松快的气氛都没有,几个人都是面色沉郁,一声不吭地坐着,整个正房里的气氛几乎陷于凝滞。
老夫人看了看他们,眼中带着深深的怒色,语气却是超乎寻常的平静。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才是她真正气极了,盛怒的表情,一旦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将军府里必定又会有一阵天大的变化。
“冯氏,话可不能乱说,你今儿说的这些最好是有真凭实据的,否则一旦被我知道你栽赃陷害,后果如何你当很清楚。”老夫人说着,也不叫冯氏的闺名了,话中之意十分严厉,听上去十分渗人。
冯氏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祖母放心,孙媳自是有了真凭实据才敢向您禀报,这等歹毒之事发生在咱们家可非同小可,若是不查个清楚,怕是将来祖母、娘和孙媳都要坐卧不宁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她又看了看昭煜炵,说道:“炵儿来得晚,方才冯氏说的那些想必都没有听到吧?冯氏,你且再说一遍。”
其实不只是昭煜炵,便是裴馨儿她们也不知道冯氏究竟说了什么的。只知今儿个冯氏单独求见了老夫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老夫人便将他们和昭煜炵一起叫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在这堂上这么呆坐着,等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一番话。
不过裴馨儿多少还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只听冯氏说道:“是,祖母。爷,近日妾身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有关我们将军府内宅的。兹事体大,妾身不敢擅作主张,就急忙来禀报了老夫人。”
昭煜炵皱了皱眉,对她卖关子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有些不耐地说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你直说就是。”
冯氏扫了一眼端坐不动的裴馨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然后缓缓说道:“爷,其实妾身一直都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去年裴妹妹生产以后,咱们家就一直波折不断,妾身自个儿生病就不说了,孙妹妹也是一直虚弱着,若是因为生了娴姐儿所以身子虚也就罢了,可后来又偏偏中了毒。妾身和孙妹妹接连生病,还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可这中毒明显就是人为,只是一直查不出那下毒之人,妾身一直心中不安,是为了孙妹妹的身子,也是为了妾身自个儿、为了整个将军府后院儿!所以妾身一直都暗中查探着究竟是谁心肠狠毒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从未有所倦怠。”
一口气说到这儿,她缓了缓,见众人都被她这话勾起了心思,一个个听得仔细,不由便在嘴上微微挂起了笑容,然后才又接着说道:“在多次探查无果之后,妾身就奇了怪了,为何孙妹妹无缘无故、毫无征兆地就中了毒?究竟是谁做的居然能够如此缜密,让人查不出一点儿破绽来?妾身一时心急,便想出了广撒网、多捞鱼的法子,为了查出真相,索性将院子里所有的地方都纳入了监视范围……这么做虽然有些僭越,但妾身的出发点也是好的,还请祖母、娘和爷恕罪则个。”
昭夫人神色深邃,昭煜炵皱了皱眉,正想说话,老夫人却抢先说道:“你也是一心求成,虽然急躁了些,但终究立意不错。况且你是这个府里的当家奶奶,想要怎么管理这个家是你自个儿的事,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既然老夫人都发了话了,这事儿也就定性下来了,便是昭煜炵也不会驳了自个儿祖母的话,那是不孝!
冯氏听了这话,嘴边的笑容又多了些,洋洋得意地瞥了裴馨儿和孙氏一眼,微微躬身道:“多谢祖母体恤。那妾身就接着说了。妾身自从想出了这个广撒网的法子,倒还真就发现了点儿不寻常的地方。孙妹妹对于自个儿的身子,一向都是极为用心的,尤其是生了娴姐儿以后,更是注重保养,想来也是想要看着娴姐儿一步步长大成人、嫁人生子的吧?又怎会无端端就中了毒呢?妾身瞧着瞧着,发现还真就没什么人能够有本事在她身上下毒,除了孙妹妹自己……不过妾身又告诉自己多想了,孙妹妹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自个儿服毒啊?若说真想不开要寻死的,怎么轮也轮不上刚刚生完孩子的孙妹妹吧?你说呢,李妹妹?”
无端被冯氏点名的李氏忍不住一愣,随即便扬起了一抹苦笑——冯氏是个极度自私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必放在眼中,揭人的疮疤更是毫无半点儿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