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儿心头微沉,直到这时方才确定老夫人找自己来确实没什么好事,当下不由更加谨慎了几分,站起身后就规规矩矩站在了一旁,一声不吭。
老夫人倒也没有端着太久,看了看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昨儿个院子里头又出事儿了?”
裴馨儿低垂着头,谨慎地答道:“回老夫人的话,确是如此。昨儿个孙姨娘不知为什么又中了毒,幸亏杜大夫妙手回春,这才保住了性命。”
老夫人眉头一皱“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怒道:“三天两头中毒,这还有完没完了?!裴氏,让你当家,你就是这么当的?!”
裴馨儿双脚一弯“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深深地磕下头去,说道:“妾身无能,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还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抬手指着她,气得不轻,半晌才说出话来:“我的期望?你辜负了我什么期望?这个家是炵儿的家,你要辜负也是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裴馨儿仍旧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言不发,心中却不停地冷笑着。
她也知道这是昭煜炵当家?那么既然昭煜炵都没说什么,她在这里发个什么怒?昨儿个昭煜炵在自个儿的屋里待了大半晌之后才离去,两人并未红过脸,这件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却又叫了自己来这里横加指责,这不是越俎代庖是什么?!
见她依旧沉默地跪在地上,老夫人气过一会儿之后,反倒是慢慢平静下来,自个儿渐渐回过味来了。
是了,孙子都没说什么,她这个做祖母的在这儿着急上火干嘛?虽说也有可能是孙儿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这些腌臜事儿,但从他平日的性格行事上来看,倒是不可能对自己后院的事情不闻不问的。既然他都没有任何表示,说不定这事儿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也或许他其实对裴馨儿另有指示?
老夫人毕竟是个人老成精的,一旦脑子转过了这点儿弯来,顿时就一通百通,心气儿也渐渐沉稳下来。虽然仍是怒气不解,却也没有继续完全针对着裴馨儿了,很是生硬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起来说话吧。”
裴馨儿听了这话,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依旧站在一旁,低眉敛目地说道:“老夫人恕罪。妾身昨儿个受邀去了瑞王府,回来之后才听说孙姨娘中毒的事情,当时只顾着让杜大夫给孙姨娘诊治去了,后来虽然也盘问了一些丫鬟婆子,但因为天色已晚,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实情如何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妾身原本打算今儿个继续调查的。”
老夫人听了,心头一股火气顿时又冒了起来,拍了桌子怒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叫你来还耽误了你的事儿了?!”
裴馨儿的头又低了一点,诚惶诚恐地说道:“妾身不敢,只是自觉羞愧,到现在居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无颜见老夫人您。”
老夫人气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张嬷嬷急忙上前给她扶着胸,一副焦急的样子,瞥了裴馨儿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裴姨奶奶,您身上的事儿多,小的们都是知道的,老夫人想必也能体谅您。不过您看这中毒的事儿可不小,老夫人一直都记挂着呢,您若是不得空,不妨交给其他稳妥的人去管……”
裴馨儿听到这儿,顿时恍然大悟。
整个后院儿都被她管得死死的,老夫人会知道这事儿不用问一定是张嬷嬷捣的鬼,而目的不过是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上撇开去。如果把这事交给别人去查,想必查来查去就要查到自己身上了吧?看来冯氏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人手被大量替换,要想动什么手脚首先就要把主动权抓在他们手里才行了。
想到这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老夫人说道:“正……正是这个理儿!我看裴氏你这家当得果真是不怎么样,以前青颜当家的时候,几年了也没见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波折不断呢?算了算了,你事情多,我也不说你什么了,这孙氏中毒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你就不必操心了!”
听了这话,裴馨儿不禁便紧紧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