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一样的身份呢?
她是良妾,李氏却不过是普通的妾室;她是灵姐儿和淳哥儿的生母,李氏却至今一无所出;她如今掌管着中馈,李氏却只能窝居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冷暖自知……
李氏不由得一瞬间黯淡了眼眸,却垂下眼帘掩去了那抹异色,嘴边挂着温婉的笑容,说道:“裴姐姐可别说了,真是羞也羞死我了!我如何能跟姐姐相比?姐姐这些日子操劳着家中事务,辛劳繁忙,我却是帮不上忙的,心中本就愧疚不安,又怎能再给姐姐添麻烦呢?姐姐繁忙之余还能记得我,我便已经是欣喜万分了!”
裴馨儿听她说话中规中矩,没有半丝出格的地方,嘴角不由微微翘了翘,拉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谁说你帮不上忙的?如今孙妹妹肚子越来越大,我却是没空细细照看着她,你跟她住在一块儿,平日里多多照顾一下,这可不是比谁都能帮得上忙么?”
李氏听了,不由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说话也没方才那么有底气了,只笑了笑说道:“我与孙妹妹一向相得,照顾她是应该的。只不过我自个儿可没有什么养胎生育的经验,要说能帮上什么忙那是唬人呢。”
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却拧成了团。
虽说孙氏比她早进门,但两人之前的遭遇却是差不多的,这才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情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向都是不错的。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孙氏竟然敢趁着冯氏的注意力被裴馨儿吸引去了的时候,大胆倒掉了冯氏的避子汤,从而成功怀孕。更没想到的是,她自以为可以真心相交的人居然会瞒着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瞒得如此之紧,她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却平白被人当做了孙氏的同盟……
裴馨儿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却能感觉得到她的手上微微的颤抖,心中不由一动,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相携就走进了孙氏的屋子,一旁守着门的小丫鬟识趣地替她们打起帘子,一进门,就看到孙氏正躺在床前的暖炕上,见她们来了,便要起身见礼。
裴馨儿微微一笑,急忙快步上前按住了她,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孙妹妹不必多礼,你是有着身子的人,乖乖躺好吧!”
她来到这个院子也有一会儿了,丫鬟婆子们应该早就进来通报过,她却还是在炕上躺着。这会儿又作势要起来,给谁看呢?
孙氏便也并不坚持,顺势躺了下来,喘了口气说道:“我身子不顶用,这些日子连屋子都没出去,原想着去看看裴姐姐的,却是去不成了,还望裴姐姐不要介意。”
裴馨儿便不由故作嗔怒道:“你也是,李妹妹也是,怎么见了我一个个都先请起罪来?难不成我就是那起子心胸狭隘的小人么?”
孙氏和李氏听了这话,顿时一惊,又纷纷要来赔罪。裴馨儿赶紧拦住了她们,叹着气笑道:“你们啊……还真就是实诚人,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来着么?”
她拉着李氏在炕边坐下,又拉着孙氏的手,仔细打量了孙氏一番。只见孙氏怀孕这几个月来,人不见长胖多少,反倒有些瘦了。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精神也有些萎靡,向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而她盖着暖被的身子能够看到高耸的腹部,看那大小,竟不像是四五个月的样子,仿佛已经六七个月了似的。
她自个儿是两个孩子的娘,对于这怀孕生子一事自然并不陌生。然而看到孙氏这副情景,不由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关切地问道:“听荣娘说你这些日子害喜了,吐得不少?我看你这样子精神不好,面色也不好,蜡黄蜡黄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差人去找大夫了,一会儿好好儿给你看看,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听了这话,孙氏的眼眶一红,竟是差点儿流下泪来。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这么一个孩子,自是宝贝得什么似的,同时也像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尖刺,无论谁都防着、无论谁都不信,严防死守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然而这样的日子好不好过,只有过过的人才知道,她又是个孕妇,难免心思多些,这些日子来着实很是辛苦。再加上她虽然怀了孕,昭煜炵却也不曾对她另眼相看,平日怎么对她的如今还是怎么对她,让她的一腔热情渐渐都化作了满腹的哀怨,心境上难过了,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所以听到裴馨儿这话,不知怎的她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多谢裴姐姐关心,我真是感激不尽。不过这好歹是我自个儿的孩子,是爷的亲生孩子,不管多辛苦,只要想到这点,再大的苦头都是值得的。况且我其实倒也好,前几个月都是好好儿的,最近不知为何却突然害起喜来,倒是让裴姐姐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