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拧干了毛巾,给裴馨儿擦了脸,又用青盐沾着水刷了牙,这才又坐回了梳妆台前,莺儿拿起了梳子,给她梳了个简洁大方的单髻。
如今的裴馨儿,梳妆打扮愈发简单了。平日里穿的不过是绵绸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花纹和样式。跟莺儿一样,她也主要是以鲜花当首饰,面上清清爽爽的,看不见什么脂粉,反倒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育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的母亲,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小女子。
这时,娟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炭盆。如今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越来越冷,尤其是在这种霜冻的日子里,更是一股寒气冻得刺骨。
她端着热腾腾的炭盆走进屋来,换下了昨晚上点着的快已经熄灭的那个,顿时一屋子便有一股暖意升起,比之方才温暖了许多。她呵了口气,揉了揉双手,给裴馨儿行了个礼,然后便去整理床铺。
莺儿便轻叱道:“娟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到姨奶奶房里要懂规矩,哪儿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娟儿如今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天真,个头长高了不少,面容也长开了,但却不知是不是在这乡下农庄里生活简单之故,性格上并未有多大的长进,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什么心机可言。
她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偷偷觑了裴馨儿一眼,见她面色和缓,并无不悦之色,这才嘻嘻一笑道:“莺儿姐姐,这是姨奶奶说的啊!在这儿没必要守那么多规矩,咱们自由自在地过着,才叫舒服!”
莺儿不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道:“姨奶奶这么说那是体恤我们,我们做下人的又怎能不知好歹、当真不遵守这主从之别呢?”
娟儿又看了看裴馨儿,后者只是微微翘着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斗嘴皮子,胆子不由愈发壮了几分,撅着嘴道:“莺儿姐姐,姨奶奶自个儿都没生气,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咱们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住了那么久,怕是早就被人给遗忘了,就算守着那些规矩又能如何?反正也没人在意。”
莺儿张了张嘴,想说这跟规矩没关系,只是他们做下人的本分,但看了看娟儿和裴馨儿都不是很在意的脸色,便也只能苦笑着把话收了回去。
其实仔细想想,娟儿说得也有道理。她们都被赶到这种地方来了,乡下人本就没什么规矩的概念,这院子里的仆从们也从来不知道规矩为何物,她们几个这般中规中矩的,反倒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三年了,她们似乎距离将军府愈发的遥远,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半自立的独立生活,再讲究那么多规矩教条倒也真的没什么必要。
想到这儿,她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专心在手上的活计上。
因为简单,所以不一会儿她就替裴馨儿弄好了妆容,三人一起走出屋来,便看见瑞娘牵着灵姐儿的小手走了过来。
灵姐儿的个头猛涨了不少,现在已经能到裴馨儿的腰间了。身子大概还好,看上去无病无痛的,面容有几分精致,集中了裴馨儿和昭煜炵的优点,看上去有些小美女的样子了。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无忧无虑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一眼看见了裴馨儿,立刻眼睛一亮,甩开了瑞娘的手就跑了过来,一头撞进裴馨儿的怀里,大声叫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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