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见着佟佳氏吃瘪,心里简直要乐开花,嘴上却道:“姐姐以后可定要小心些了,毕竟您这宫里多了一个双身子的,还得多赖姐姐照顾呢,姐姐日后还需稳重些才是。”
佟佳氏则根本不想理她,只做没听见。
康熙也好像没感觉到两人针尖对麦芒的火气,只是看着玥滢淡淡道:“虽然你证实了今日之事并非是因你失责而起,但毕竟是你驯养的狗冲撞了主子,险些伤了龙嗣,死罪可免,这连带的罪过却还是要罚的。”
“去慎刑司领十个板子吧,至于这狗,不论处于何种原因,毕竟是伤了主子的,赐死吧。”
说完,便不在停留,摆驾离开了承乾宫。
剩下殿中的一众嫔妃,望着佟佳氏阴沉至极的脸色,也知道没什么好戏可看了,留下来还有可能被贵妃的怒火波及,也都连忙告辞了。
只有安嫔临走前还不忘刺了两句。
“贵妃姐姐,这丫头可是皇上吩咐免了死罪的,姐姐可别一时冲动,违逆了圣意啊!”
玥滢从刚才起就一直伏着身子跪在地上,额头死死抵在承乾宫冰凉的青石地砖上。
她闭着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从眼中流出。
她救不了它,真的救不了。
能让自己在这样的一场波云诡谲的宫廷斗争中保存性命,已是她最大的幸运了,她真的无力再去做什么,她甚至不是它名义上的主人。
她在心里不停地劝着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做得很好了,很冷静的想到法子救了自己,这就是你能做的极限了,没必要为做不到的事情内疚。
但她的心里还是那么难过,疼痛酸涩,像是有一片新生的柔软伤口被反复的狠狠擦拭着。
她知道她在痛恨软弱无力的自己,她甚至没有勇气为这个无辜的生命发一次声。
就像此时,她没有勇气去看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
她真的,也仅仅是普通人而已。
只是一个被父母兄长惯着,被老师同学捧着,被异性赞美同性羡慕着长大的小姑娘。
她没经历过多少挫折风浪,更没经历过生死劫难。
但此时,仅有的生存意识告诉她,她绝不能冲动,她能做的只有忍耐,即便心痛内疚到几欲呼喊怒吼,也只能,忍耐、沉默。
她听见身旁有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而过,接着是一阵狗吠声,声音惶急,仿佛在恐惧不舍。
之后这声音就消失了,只剩下低沉的呜呜声,随后这一点呜呜声也随着那脚步声远去消失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从玥滢的脸上滑下,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之声。
很快就有人来拽住她的两条胳膊,将她架起来,像拖死狗一般将她拖离了承乾宫正殿。
泪眼模糊中,她只看到依稀看见,锦绣富丽的承乾宫正殿中,佟佳贵妃仍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动。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弄巧对这一刻也早有准备,定了定神,便将前一日贵妃佟佳氏在坤宁宫中的行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奴才所言字字皆是实情,绝不敢有所隐瞒,还请皇上明察。”
她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康熙听完了弄巧的陈情,却并没有马上言语。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下来。
良久,他方才开口。
“朕已知晓此事,你先下去照顾皇后吧。”
弄巧应了声是,站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玥滢偷偷觑着康熙的脸色,见他神情颇有些阴沉。
她手腕上的伤处已经被太医重新包扎过,知道康熙此时心情不会太好,自己不宜跟着开口告状,免得破坏小白花人设,连忙也站起身。
“皇上,太医刚也说了奴才这伤得不重,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虽多,得力贴心却没几个,奴才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先回去看看。”
康熙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但清楚她性子倔强的很,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再驳斥她,只得又嘱咐了几句。
“有事情就招呼人去干,别自己强撑着,真把自己折腾病了,朕还得多操一份心。”
语气虽谈不上多温和,但这关切之意却是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