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皮猴儿,整日的惦记着朕的这点东西,罢了,今儿朕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就依了你罢。”
说着,招呼身边的梁九功道:“去把朕的那个九龙玉杯取来。”
又转身对着众人笑道:“今天朕可是下了重注的,这表演自然也得是朕说谁演的最好,才能得了朕这宝贝啊。”
“皇上说的极是,说到这出节目啊,贵妃娘娘地位尊贵,又是这赏梅宴的主人,可得先给姐妹们开个好头才是呢!”
安嫔李氏用丝帕掩着嘴,娇声笑道。
她如今受封为众嫔之首,其父是宣府总兵刚阿岱,祖父是抚西额驸李永芳,整个李氏家族更是辽东铁岭的将门望族。
可以说,目前在后宫中除了皇后和贵妃,便属安嫔的地位尊贵,家世雄厚了。
她生就一副小家碧玉的清秀相貌,因是出身汉军旗,即便一家子都是武将,但汉家小姐该受的教养倒也不缺,待入了宫后,竟成了这后宫中为数不多的会讲上两句诗词,读上几篇经史的妃嫔,比之有些汉字都不识一个的满蒙妃嫔,可强出太多了。
也因此,她虽相貌不出众,却也颇得圣宠,尚未生育就位列众嫔之首。
她这一番话隐含针对之意,在座的女人们无不是玲珑心思之人,当即都听出了话音。
“安嫔姐姐说的是啊,既是贵妃娘娘的赏梅宴,我等也不好夺了主人风头,娘娘还是先露一手,给我等这眼皮子浅的长长见识。”
坐在安嫔身旁的敬嫔王佳氏开口帮腔,她向来和安嫔焦不离孟,两人都是一宫主位,如此倒也形成一股佟佳贵妃也不敢小觑的后宫势力。
看见康熙望过来的打趣眼神,佟佳贵妃略有些急躁,她本就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被这两人一挤兑,更是心浮气躁,却又不能再皇帝面前呵斥二人。
正急的不行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曾叫养牲处一宫女准备了训狗的节目,这当口,正好可以拿来应急。
她微舒一口气,恢复了镇定,轻声笑着朝康熙道:“既然安嫔和敬嫔两位妹妹都如此说了,那臣妾再多推脱倒也不美了,正巧这几日正琢磨着命人出了个好节目呢,今儿就先给大家瞧一瞧了。”
她说完,便命身边莞珠到后面抱厦,去叫早已准备妥当的玥滢出来。
玥滢在抱厦已等了不短的时辰了,这抱厦里没有主子,炭火生的自然也少,冻得人脚趾都僵住,见到莞珠进来,心里想着总算能不在这挨冻了。
谁想,莞珠一把扯住她,神情严厉的喝道:“皇上如今在外面呢,你一会表演的时候可得小心着些,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仔细着你的皮!”
“啊?”
玥滢一惊,她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有点走背字了,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刘公公轻轻叹道,语气了透着幸慰。
玥滢默默点头,她也是没想到,此次她这么叫皇后看出了心思,竟然也全须全尾的出了坤宁宫,半点皮肉之苦没吃,真是不可思议。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走啊,可有成算,切不可再这般鲁莽了啊,没得累得我和你姐姐一天到晚的替你提着心。”
刘公公埋怨了两句,语气熟稔至极。
这位会计司的掌事公公刘岩其实早与玥滢熟识了,且还不是一般关系,这么说吧,玥滢的姨家表姐安佳氏毓文和这位刘岩刘公公是早就结了对食的。
这对食嘛,一般也就是深宫之中的宫女太监们,不甘寂寞,所以索性搭个伴互相做个慰藉。
而这毓文表姐和刘岩公公,还是这深宫中难得一见的情深意切的那种,毓文表姐大了玥滢十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家中姨母本来都为她相看好了合适的人家,就等着她到了恩赏外放的时候出宫嫁人了。
谁知这位毓文表姐竟是情种,为了这位刘公公,坚决不出宫了,说当初她这一条命就是刘岩拼着救下的,愿意留在这深宫中和刘岩做一辈子对食。
把姨夫姨母二人气的,在信中又是叱骂,又是哭求,毓文表姐却是横了一颗心,只说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生养之恩来世报还。
这把刘公公感动的呦,他对毓文表姐也是真心实意死心塌地的好,一个劲儿的劝她出宫,别为了他一个没根儿的太监耽误了一辈子,毓文表姐则是死命的不肯,两人僵持许久,刘公公终是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两人私下里悄悄的拜了天地,也算是一对情真意切的夫妻了,这样的情分在这及其缺少人情味儿深宫之中,也算是难得了。
而此次玥滢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行事,也是仗着有这位刘管事撑腰,毕竟皇后是这后宫里出了名的和善主子,入宫这些年来也未曾伤过一条宫人性命,即使这回是真的惹恼她了,最重的惩罚也就是发配辛者库了。
而有这位刘管事在,不论怎样她这一条小命定是保得住,在这差事中也会有很大转圜的余地。
是以,她才走了这看似极凶险的一步棋。早在纤云让她接连值了几天下夜时,她就发觉到不对劲,寻了个机会和刘公公通了气。
想着顶多是受上一顿皮肉之苦,比起随着皇后薨逝被发配皇陵做一辈子苦役,或者被皇帝看上,一辈子困守紫禁城里和那帮子手狠心黑的娘子军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着这一条小命,一顿皮肉之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幸运的是,这次她连皮肉之苦也没受,竟是全身而退了,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
至于这下一步怎么走,她心中已有定计,自然是让这位表姐夫帮着,寻一处“人烟稀少”清静自在的地方,好好熬过这还剩下的十年,待到25岁一到,就老老实实的出宫自在去。
她这具身体西林觉罗氏玥滢虽然出身包衣,但她的父兄却皆是在朝中任着不大不小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