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啦一下的跪了一地,却没人敢出声请罪。
康熙一脸不耐指着宋太医道:“你赶紧过来瞧瞧皇后是怎么回事,这人都抽的停不下来了。”
宋太医连忙跪着凑近细细观察皇后面相,又伸手去切皇后的脉。
“启禀皇上,皇后这乃是数症并发之象,且脉象虚浮无力,只怕——”
宋太医面色难看,话说了一半。
“只怕什么?快说!”
“皇上恕罪,微臣只怕娘娘大行之日将近了。”
宋太医语气艰难,不掩沉痛的说道。
康熙神情僵硬,怔怔的看着躺在塌上的皇后,女人的脸已经呈现一种淡淡的青灰色,瘦的几乎脱了相。
她的身体还在小幅度的抽搐着,有种怪异的恐怖感。
宋轶从随身的医药箱子中,取出一副银针,手法利落的将近三寸长的银针,刺入皇后头部和手部的几个穴位中。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的身体才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不在急促,身体也不再颤抖。
玥滢小心翼翼的将巾帕从皇后口中取出,又顺手擦了擦皇后嘴角的鲜血。
康熙被玥滢手上的伤口处的鲜血刺的回了神。
“这点事也非得你来做,皇后身边没别人了?”
他语气僵硬实在算不上好,戾气重得很。
玥滢手一抖,连忙将帕子交给一旁的弄巧,让她去伺候。
自己躲在一边,不敢再触康熙的霉头。
因着今晚皇后的急症突发,原本换班休息的春和盼晴几人也都急着赶了过来,见了康熙急忙请安行礼。
康熙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让她们赶紧去伺候,知道宋太医说皇后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今晚应是平安无虞,他才面色稍霁的点点头。
见这一屋子的忙乱,康熙心中憋闷,不愿再待下去,站起身来,对着玥滢道:“你跟朕出来。”
二人出了暖阁,一路穿过堂屋来到殿外。
夜凉如水,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半步走在安静的院子里。
虽是已到了初春季节,可这紫禁城的夜里仍是凉的很。
一阵寒风袭来,玥滢身体弱,不抗冻,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康熙侧眼瞧见了,忍不住一起讥讽道:“就你这破身子骨,还总想逞强?”
转头吩咐坠在两人身后几步远的梁九功去给玥滢取了斗篷来。
康熙把斗篷接过来,亲自给玥滢披上,又抓住她冰凉的手在自己手中。
一边替她暖着,一边细瞧她被皇后咬出的齿痕。
“你啊,叫朕怎么说你呢,犟的跟头牛似的偏还这么能逞强,这性子哪里像个姑娘家。”
“你瞧瞧你这双手,没有一只是好模样的了。”
康熙捧着她的小手,叹了口气。
“当时情况紧急,宋太医说怕娘娘咬了舌头,奴才也是愚笨的很,没想到别的法子。”
玥滢轻声辩解着。
“你这一颗为了皇后的拳拳之心,确实忠勇可嘉,朕是该谢谢你的。”
玥滢连忙摇头。
康熙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怔怔望着乾清宫正殿的方向出了神。
钮祜禄氏皇后病容憔悴,即使上了厚厚的脂粉也是难以掩盖,连向来雍容端正的仪态也不复往昔。
可能是受了病痛折磨,平素挺直的脊背也略有佝偻,曾经温和睿智的眼中写满了疲惫倦怠。
玥滢好歹是与她近身相处过不短的时日,对这位皇后也向来钦佩赞赏,见她这副弱不胜衣的憔悴模样,怎能不心头感叹。
她心里软了下来,满腔郁愤也淡下去。
跪下请了安,钮祜禄皇后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说话。
她默默走上前去,在皇后身边站定。
“你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的苦吧,看着气色差了些,人也瘦了。”
皇后亲切拉过她的手,好像姐姐一般温和的关切着。
“多谢娘娘关心,奴才前些日子心思想左了,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承蒙娘娘不弃,还愿在这个时候拉奴才一把,奴才已是感激不尽。”
玥滢微垂着头,低声答着。
“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本宫清楚你的心思。”
皇后听见她这番略有嘲讽的话语,也不生气,仍是温和笑着。
“虽是折腾了一番,最终只如了本宫一人的意,可这局却不是本宫设的,你在这局中连颗棋子都算不上,就别总合计着是本宫算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