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玥滢,浑浊的眼中亮起了火光。
“我这一辈子,看过太多女人,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在这后宫里没有所求,你会在这后宫中过很好。”
“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会一直站在宛若一边,你要帮宛若保护她的孩子,保钮祜禄一族平安。”
“我要你向我发誓!”
此时的暖阁中,玥滢正和弄巧正准备给皇后清洁身体,按摩肌肉。
玥滢手上有伤,本不方便做这些,之前春和还主动提出要和她换班,却被她委婉回绝了。
今天可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不在场怎么行。
康熙走进来时,正看见玥滢费力的翻着皇后昏睡沉重的身体,气喘吁吁,不胜娇弱。
他快步走过去,一只手便轻松地抬起皇后的身体,将人翻过身来。
玥滢见他突然出现,显然惊了一下,连忙想要蹲身给他行礼。
康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柔声道:“行了,别多礼了。你现在这身子骨,哪里干得了这样的体力活儿,怎不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弄巧正站在一旁的水盆架边,投湿帕子,准备给皇后擦身子,见屋里这情势,她端起水盆,无声的退了出去。
玥滢被他捏着手腕,轻声“嘶”了一下,秀眉微蹙,眸子里闪着水光,一张小脸又苍白了几分,当真是我见犹怜。
康熙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的疼,忙道:“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还不赶快去休息,别硬撑着了。”
玥滢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奴才没事,娘娘身边离了人奴才不放心,就在这多盯一会。”
康熙却没听进她的话,他是极敏锐的人,一眼扫过去便能瞧出玥滢强忍的痛楚之色。
又忽觉手中的触感不对,此时也不再顾及着场合,便撩起玥滢的袖子。
只见玥滢原本细瘦的皓腕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离得近了,还传出浓重刺鼻的药味。
康熙眉头皱起,语气关切:“这是受了什么伤了,怎么弄得?”
“就是给娘娘擦身的时候,不小心叫热水烫了下,没大事。”
玥滢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说着,语调故作轻松。
只是她的演技着实不很过关,康熙何等眼力,只一眼便可识破,心知她定是有所隐瞒,心中涌起怒气。
他年少便已继位九五之尊,为君多年来的磨砺下,心性坚韧,城府深沉,早已学会控制情绪,轻易喜怒不形于色。
可不知为何,面前这个美的还有些青涩女子,总是能轻易地撩拨起他的情绪,为她或喜或忧或怒,这种感觉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体会过。
他此时虽也控制着不想发火,但声音还是冷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有话就说,难不成还想犯欺君之罪?”
玥滢似被他冷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神色顿时不安起来,却还是有些倔强的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康熙见她这样,也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不方便跟自己说,便避开她伤了的手腕,拽着她另一只胳膊,将人带出了暖阁。
“人都哪去了,不在主子身边伺候,要你们的脑袋有何用?”
出了皇后所在的东暖阁,他便高声冷喝着。
门外的梁九功听了皇帝这语气,就知他此时心情不好,他和弄巧都正守在门外,此时听了皇帝的呵斥,连忙进来请罪。
康熙示意弄巧赶紧去伺候皇后,又吩咐梁九功去请太医,就拽着玥滢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里,玥滢被康熙扯着按在炕上坐下,他自己坐在玥滢身旁,拉起玥滢的手腕就要去解她的纱布。
玥滢连忙开口道:“皇上别这样,这不合规矩。”
康熙此时心思都在那细白皓腕上,只皱眉回她一句。
“什么合不合规矩,朕就是规矩。”
玥滢有些急了,连声道:“皇上这大晚上的叫太医,若是叫人知道了——”
康熙没好气的打断她:“那是给皇后叫的,你跟着瞎操心什么!”
玥滢叫他怼的不知说什么,只能讪讪的闭了嘴,瞧着他笨拙的解着手腕上的纱布。
有些泛黄的纱布被一层层揭开,露出下面覆着黄褐色药膏的红肿肌肤,上面原本透明的水泡,此时有些溃烂的瘪下去。
映衬着玥滢旁边雪白细腻的肌肤,却只显得更加可怖。
康熙明显没料到这伤势如此严重,瞧着那红肿的一片,闻着那刺鼻的药膏味道,他几乎是勃然大怒,语气冷嘲。
“西林觉罗氏玥滢,你给朕说清楚,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给皇后倒个擦身的水能烫成这样?你是猪脑子吗,还是你把朕当成傻子糊弄?”
玥滢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愣住,几乎泫然欲泣,却又倔强的不愿意就这么让眼泪留下。
红着眼圈,苍白着一张小脸,就想要跪下请罪。
康熙瞧她这样子,就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一把拽住她,按着坐回了炕上,高声朝外冷喝:“梁九功,太医请哪去了?”
外面传来惶急的脚步声,梁九功很快出现在门口。
“回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你去找几个机灵的宫女,去皇后那边把弄巧换过来,朕有话要问。”
梁九功乃是康熙身边近身內监,最是了解他的脾气,当即连忙应是,不敢耽搁的去办了。
康熙这才有看着玥滢,冷声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挺着不说,别人有没有这个胆子。”
又看了看她的手腕,语气还是温和下来,“你这上的什么药膏,闻着就不是什么好用的,到时候留了疤有你哭的。”
谁是他这句话一出口,玥滢原本一直强忍着含在眼圈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察觉自己哭出来了,她似乎觉得窘迫,举起手腕就想擦拭脸上泪水。
康熙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那只受了伤的腕子,有些无奈的用手抹了抹她的脸,算是替她拭了泪,又顺手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他无奈叹道:“你哭什么,朕还说错你了不成,哭的花猫似的,还真是个孩子。”
玥滢让他这么语气温和的一哄,小脸一红,也哭不出了,只是有些哽咽的小声说:“皇上没说错奴才,是奴才,奴才愧对皇上对奴才的好。”
“什么愧对不愧对的,朕愿意对你好,是喜欢你,知道么?”
康熙轻声调笑了一句,满意的看着对面小姑娘的脸儿越来越红,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知道玥滢的性子,在这方面是极单纯害羞的,原也没指望她能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