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才有看着玥滢,冷声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挺着不说,别人有没有这个胆子。”
又看了看她的手腕,语气还是温和下来,“你这上的什么药膏,闻着就不是什么好用的,到时候留了疤有你哭的。”
谁是他这句话一出口,玥滢原本一直强忍着含在眼圈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察觉自己哭出来了,她似乎觉得窘迫,举起手腕就想擦拭脸上泪水。
康熙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那只受了伤的腕子,有些无奈的用手抹了抹她的脸,算是替她拭了泪,又顺手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他无奈叹道:“你哭什么,朕还说错你了不成,哭的花猫似的,还真是个孩子。”
玥滢让他这么语气温和的一哄,小脸一红,也哭不出了,只是有些哽咽的小声说:“皇上没说错奴才,是奴才,奴才愧对皇上对奴才的好。”
“什么愧对不愧对的,朕愿意对你好,是喜欢你,知道么?”
康熙轻声调笑了一句,满意的看着对面小姑娘的脸儿越来越红,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知道玥滢的性子,在这方面是极单纯害羞的,原也没指望她能回应什么。
却不想,小姑娘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终于红着脸在嘴里小声咕哝出了一句:“奴才、奴才也喜欢皇上的。”
康熙心里一乐,宛若三伏天用了一盏冰碗般,浑身透着舒爽。
他有心想逗她,佯装不悦道:“咕咕哝哝的说什么呢,朕没听见,大点声!”
玥滢面色羞窘的看了看他,见他似有神情不悦,以为自己说的他真没听见,不由又羞又急,一句“奴才刚才说”的小声重复了半天,最后闭起眼睛,如壮士断腕般英勇的大声喊了出来。
“奴才也喜欢皇上!”
这次的声音不可谓不大,顿时响彻了整个东次间。
康熙也是被她这一嗓子弄得一愣,半晌才回过味来,忍不住大笑出声。
站在门口的梁九功和太医宋轶此时相对无言,只能等着皇上的笑声平歇,梁九功才轻声传道:“皇上,宋太医到了。”
“进来吧。”
康熙话语中还带着愉悦的笑意,梁九功松了口气,引着宋轶进了屋。
玥滢见他二人进来,心知刚刚自己那一嗓子肯定是被他们听见了,不禁脸上更加挂不住,小脸通红着,连眼圈儿也委屈的又红起来。
康熙也知道这回让她丢了大人,连忙打着圆场。
“快来给她瞧瞧,这腕子上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宋轶连忙上前,心里虽惊讶皇上这么晚急召自己来坤宁宫,原以为是皇后病情又恶化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个小宫女。
不过他在紫禁城任太医多年,早已修炼的眼明心亮,不该说的不该问的不该看的,他一概不去理会,只专心替人瞧病。
“禀皇上,这位姑娘的伤应是高温的热水所致的烫伤,并不严重,只是处理的粗糙了些,微臣着人取些上好的烫伤膏敷上即可,这段时间注意保养,不要沾水,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玥滢的烫伤确实不算严重,只是因为处理的粗糙,瞧着吓人了些。
康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着赶紧叫人去御药房取上好的烫伤药膏。
转头又嘱咐了玥滢一句:“听到太医说的了,这两天小心着些,能别沾水就别沾了,这坤宁宫里满屋子的奴才,不缺你这一个伺候的。”
玥滢这会儿还觉得臊得慌呢,垂着小脑袋点了点。
康熙又朝着梁九功道:“一会儿回去上朕的私库里取一瓶生机玉露膏来给她,免得这不省心的到时候留了疤又不争气的哭鼻子。”
梁九功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暗自盘算着,看来这位玥滢姑娘往后可得掂量着态度对待了,瞧万岁爷上心的样子,只需时机一到,估计将来必不会在那乌雅氏之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弄巧的声音。
“禀皇上,奴才弄巧求见。”
在玥滢看来,刘公公的这种行为,与她前世上学前,老爸带着她,提着礼品烟酒上老师家串门无异。
不由得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没穿越前,她也是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体制内的高层领导干部,母亲是三甲医院的妇科主任,哥哥继承了母亲的意志,也当了医生,不过,是兽医...
作为家里的千娇万宠的小女儿,玥滢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人生中经历过最辛苦的事可能就是备战高考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要为人奴婢,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和身家性命,都难以掌控。
刚刚穿来的那两天,她就只躺在那个有些破旧的屋子里面,盯着木制的房顶,一边呆呆的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好友,一边不住地流泪。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春和守在她身边,不挺劝慰她的那些话 ,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死了吧,死了也许就能回去了,就能再见到那些疼爱她的人,她不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憋屈的待上一辈子,她想回家。
最后,正在病中,又两天水米未进的她,终于昏厥过去。那种完全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无力感,那种无限逼近死亡的恐惧感,让她清醒过来。
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她好像见到了家人在冲着她微笑,笑着叮嘱她,即使他们不在身边,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活的开心幸福,他们才能放心。
当她满面泪水的从梦中醒来,接连几天不断的高热竟奇迹般地自动褪去。
她也从此下定决心,无论在哪里,一定要好好活着,珍惜生命,再不敢做这样犯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