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大笑:“听到没有!你以为就你值钱,就你稀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开始打打闹闹,周郎率先起了身,道:“有本事这回你来追我。我正愁腹中饱胀,难以消化。”
于是一瞬间,方才还在她的面前一同坐着饮茶的两人,又不见了。
来时突兀,去时也突然。
只是这一次,周郎与季老在她面前消失之后,没有再出现了。
眼看着她在这里待了三天。这三天,她不是呆在客栈中画自己的画,赚点路费与零花,便是牵着马儿来颍水边四处逛逛,打听打听来往船只的情况。
到得第四天时,天上下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大雨。雨水打在街道上,街上往来的人明显得少了。
半日左右,雨水停了。
有些冷清、寂寥的街道上,忽然冲出了几辆马车。这几辆马车的身后,还跟着上百个奔跑前进的随从。
大批人马突然于镇中出现,有些令人奇怪了。
听着下面传来的喧哗,山阴忍不住探出头去。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她火速回到自己房中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衣裳,又掏出周郎给的那瓶药水,细细地在脸上涂抹起来。
不出片刻,一个脸色蜡黄,形容枯瘦的少年在镜中出现了。
她仔细看看,又在眼睛旁动了动手脚。
于是,少年流光溢彩的眼神也暗淡下来了。她微垂着双眸,一声不吭时,像极了从穷困潦倒的地方走出的郎君,丝毫不起眼,不引人注目了。
将房门拉开,她牵着马双脚不停地挤过被整整齐齐包围的街道,往着颍水的方向而去。
她走出不到一刻钟,立刻有官兵拿着一张头像前来相问了:“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有没有见过此人?”
画像上的人,凤眼有神,神采飞扬,一身男装英气挺拔,俊逸非凡。只是面色显得有些黑糙。
掌柜的一看,喉间一噎。这人,不正是前几天于他的客栈中落脚住宿的少年?
他的微怔落入官兵的眼中,他上前一步,抓住掌柜的衣领喝道:“你见过对不对?快些老实说,她现在人在哪里!”他指指等在外面的马车,恐吓道,“这几位都是来自洛阳的大人物,奉了圣旨前来办事的。你若是胆敢欺瞒--”
难道这少年是逃犯?
惊得掌柜忙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一拍脑门,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这客栈中是有一个模样与他相仿的人来投宿,只是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
他招来伙计道:“快去看看,这位郎君在不在房内。”
“不必了。”官兵一把拎住伙计,将他扯在前头,“立刻带我前去。”
他一招手,后面紧随的官兵马上也蜂拥而上,直往山阴的房间冲去。
一行人粗暴地伸腿踢开房门,闯入房中。
但见房中空空如也,莫说包袱,就是被褥,都已叠得整整齐齐了。少年早已不知了去向。
找不到人,官兵对着伙计伸手就是一个巴掌:“说!人去哪儿了!人呢?”
“官爷……”伙计不敢造次,硬生生挨了一掌哭道,“客人去哪儿,小的如何知道。这位郎君不曾结帐,白日里出去逛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料想天色晚了,便会回来了。”
这话虽然不中听,到底有些道理。领头的一人不再动怒,他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走至客栈外停放的一辆马车前,恭敬道:“孙大人,客栈掌柜说,是有这么一个人在此投宿……”
说未说完,车帘被急急拉开,孙秀的三角眼狠狠一眯,yin笑道:“人呢?有没有亲自看到?”
“这……”官兵身子缩了缩,他上前一步轻道,“属下去她的房中查看了一下,此刻房中无人。不知听到风声溜走了,还是外出有事未归。”
孙秀冷哼道:“边远小镇,能传开什么风声?她一人上路,定是无事在街上闲逛了!”从马车中钻出身来,他走进客栈吩咐道,“让所有的人都散开。令人在暗处守着,密切关注客栈附近走动的人。”
想了想,他又道:“把方大同叫出来。”
很快,被孙会押着,双手绑得结结实实的方大同被人推搡着送到了孙秀的面前。
孙秀眯着眼睛看了看老实巴交的方大同,笑道:“方大同,你与朝廷命犯有牵扯,本来应该就地处决。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去街上寻一寻这位少年郎君,将他诱到此处来。一旦将他抓获,本官立刻放了你,让你安生回家。你看如何?”
方大同的嘴巴嚅动了几下。他抬起头,看向此刻一脸温和亲民的孙秀,骨子中一冷,颤颤惊惊地往下一跪,带着浓浓的哭腔害怕道:“大人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