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曜的近身护卫阿律,飞快地拉过他走到一边,问道:“按郎君的意思,事情都办妥了?”
见他点点头,他冲着一大帮人喝道:“行了行了!赶紧下好注,我找借口去楼上瞅上一眼,看是郎君跟着山家姑子走还是山家姑子跟着郎君走!”
这话一出,焦急难耐的众人纷纷催促道:“快去,快去!”
原来此时的刘曜与山阴正在酒楼之上。
阿律生得虎背熊腰,几个大步,已上了二楼。他轻声来到酒楼的雅间处,侧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儿。
见里面隐隐约约听不清话,索性从小二处捞了一壶酒道:“我送进去。”
房门被推,刚好听了个十全十。
只听刘曜道:“这一趟,我非去不可。我若不去,岂不是将你拱手相让?让山家老头子比较比较,我与那个孙江,到底谁更上道些。”
他的蛮不讲理,令得山阴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直到今日,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鸡和鸭的对话。
理理身上的裳服,她索性站起身来:“刘曜,我很谢谢你救了我。他**若有事,我必会相报。先就此别过吧。”
她要走了?唯恐怒火波及到自己,阿律忙将酒往榻上一放,心虚地解释道:“我怕酒水不够,特送了来。”
他朝着气呼呼的刘曜看了一眼,道:“女郎,我家郎君的意思,是不曾见过江南的景致,想跟着女郎一起看看。你不带上他啊?”
复道:“郎君,女郎面子薄,你再这样羞她,小心她真生气了。”
他朝着刘曜使了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刘曜嘴巴一撇,哼了一声:“便是你家老头子当真看上了我,我也要考虑考虑。像你这么男人的姑子,还以为我真想要啊!”
他从榻上也站起身来:“我忙得很,只能送上一小段。余下的,你自己走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去了。
于是,山阴的归途中,一下子多出了十几号人。
护卫们按着刘曜的吩咐将她护于马车中,启程了。
马车熟悉地于邺城中穿梭之时,山阴时不时地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是下午时分,仍可看到不少人于酒楼前进进出出。她上次入邺时,便是在酒楼前遇见了王旷的。不知怎地,因着上次没有说上几句话,她心中总感遗憾。若是这次还能碰巧遇到,她定要与他好好叙一叙。
可惜一路走过了好几家酒楼,看过了好几扇门窗大开的雅间,却是没能再次看到王旷了。
大奇不在,否则令他去上回寻过的竹林再探上一探也是好的……
正寻思间,马车前方却是出现了大批围观的邺城百姓。此时此刻,他们正努力挤在那一方告示墙旁,争先恐后地看着什么。
刘曜打发了一人去查看,很快知道了原委。
他把马鞭一扔,掀开车帘,兀自钻进后,对着山阴大呼小叫道:“阿阴,你可知前方出了何事?”
见山阴摇摇头,他神秘道:“皇上又要封后了。这位皇后,你也认得的。”
赵王给司马衷纳后了?心中咯噔一下,她屏住气息道:“是献容?”
“正是羊氏献容。”刘曜奇道,“你知道?”
她如何能不知?她都险些一道成了司马衷的后宫之妃的。
她虽逃过一劫,可怜献容……
不由又低声问了一句:“婚期定在何时?”
“就在五日之后。”刘曜看着她突然挫败的脸,支着下巴不解道,“难道你心中寂寂,也想嫁皇帝?”
“不是。”山阴摇头,低低道,“只是为献容感到可悲罢了……”
嫁入皇宫,一生被囚也就算了,对方还是个老得可以当自己父亲,无能至极的白痴皇帝,一个妙龄女子的青春,如同葬入黄土,再不可见一丝鲜活与色彩。
“可悲?”刘曜嘲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国母之位,多少姑子想都想不到。阿阴莫要以己度人。”
是的。莫要以己度人。
她自己的事情尚且没能处理好,在这里为别人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逃不开的,躲不掉的,唯有迎上去。
她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专心地讥讽她的刘曜道:“刘曜,你娶妻了吗?”
突然闷头而来的一句问话,让刘曜先是一愣,继而精神一振。
“没有。”他响亮地回答。
“妾室呢?依你的个性,应该有许多美妾吧?你对她们,真心付出的有几个呢?”
这个问题又高深又莫测,刘曜一时拿不定她想问什么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