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夫子惆怅时,李有智亲自上门拜访,言语恳切地表示自己今科考试未中,辜负了夫子的厚爱,配不上师妹,说亲之事实属子虚乌有,他会一力对外解释,定不会让师妹清名有损云云,还道以后要闭门温书,以求三年后再考等等。若是悦珍在这里,定是要大叫句好一招以退为进。那夫子并不是不明白李有智此举的深意,可他觉得李有智年纪轻轻知进退,有才学,为人坚毅,未中举也毫不气垒,日后定能有番作为。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自己在他失意之时嫁女,以后自然也会处处维护,如此一来,他日后即使中了进士当官也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宝贝闺女,李有智为官在外,闺女自然要跟着,如此也不愁婆媳、妯娌之间的相处了。要知道,这个时代是讲究长子承嗣,奉养父母的。不过,只能说夫子,您想得太美好了,低估了有些人的极品。
李有智回家后便让冯氏请媒下聘,冯氏先是一喜,尔后又愁得慌,公中哪里还有什么银子!之前因着李大智的荒唐事,家里还欠着外债呢,就连李大智和李有智去赶考的银子都还是冯氏舍了老脸找娘家和以前的老姐妹凑的。家里公中如今有的不过是去年卖秋粮剩下的那八十多两银子,还是冯氏想着儿子马上要娶媳妇了,特意留下没还人的。
“老大家的,俗话说长嫂如母,如今老五要娶媳妇了,你这当嫂子的,总该表示表示吧?”这一日,冯氏特意把柳氏叫到自己房中问道,她知道家中的几个儿媳妇,就数这老大媳妇最是奸猾,只要能让她拿出银子来给小儿子娶媳妇用,那下面的几个媳妇必定要有样学样的跟着做。其实按照李老头的意思,这聘礼有个百八十两银子的也就差不多了,这在农家已经是非常给脸的,都能娶几个媳妇了,要知道,其他几个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可就二十两不到呢。未来的亲家也不是不知道李家的家境,自家真没必要做打肿脸称胖子的事。可冯氏哪里肯,小儿子是她的心尖子,她早就立志要给他办一个风光的婚礼,如今小儿子考举人未中,已经让柳家的儿子压一头了,冯氏哪里还舍得再委屈了宝贝儿子!
“娘说的在理,只您也知道,家里的收入都归公中,我又是个手笨的,不像几个弟妹,手上的活计好,多少也能卖点银子补贴,这些年,我那些嫁妆都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杨氏好一顿诉苦,拿帕子抹抹根本就没的眼泪,心里却暗啐道:好你个老虔婆,合着就小儿子是儿子,居然还打起老娘嫁妆的主意来,亏她还好意思成日里对人嚷嚷什么书香门第,耕读之家的教养,啊呸,就是一般的农家也不会拿嫂子的嫁妆银子娶弟妹吧!
“哼,我就知你是个奸猾的,还说没银子,你手上戴的,头上插的是什么?你当我老眼昏花了,是吧?也不知是谁,像个耗子一样,尽会从家里往娘家搬东西,真是没脸没皮!我瞧着芳儿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孩子,又养育小十三有功,我看我还是回了老头子,把她抬为平妻好了,小十三看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娃,也免得让地位限制了他今后的路!”小十三是芳儿在七月里生下的儿子,如今很得冯氏的欢心。
杨氏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她娘家家贫,每回回娘家都要拿东西去补贴,李家人都知,只李老头敬重杨父是秀才,嘱咐冯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杨氏不太过,就随她去,这才没闹起来。杨氏心中深恨冯氏拿这点来拿捏自己,可又怕不如冯氏意,冯氏真的把芳儿那贱人抬为平妻,权衡两下,只好陪着笑脸道:“娘真是心急,我这话还未说完呢,虽说我是有心无力,可五弟成亲,我这当嫂子的着实高兴,少不得舍几件首饰,娘去融了,也好给我那弟妹打件时兴样式的首饰戴戴,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意!”说着便不舍地从手上和头上拿下镯子、簪子,那簪子还是她与李大智刚成婚正情浓时,李大智攒了许久的银子给她打的,是实心的,足足二两重,杨氏肉痛,暗自怨怪自己大意了。
冯氏结果首饰笑眯了眼道:“这就对你,还是你最贤惠大度,你五弟会记得你的好的。对了,你不是还有对金丁香吗?借娘使使,等家里缓过来后,娘给你打对更好的!”
杨氏心里暗恨,那可是她最宝贵的首饰,是她娘年轻时的陪嫁,说什么也不能给了那老虔婆。
“娘,五弟娶媳妇,大家伙都高兴,我听说咱们三弟可是一口气在村里买了十亩上交的水田呢,您看、、、”杨氏颇有深意地暗示道。
冯氏看了看杨氏,没做声,暗自沉思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