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滴溜溜的转动着手里的长剑,勾了勾指尖道:“你来,不来就是孙子!”
见吴佑已有拔剑之态,岳蘅也不想在这档口惹出是非,拉住云修道:“李重元怒不择言,你我不用和他计较,算算日子柴昭也该回来了,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说着含笑看向李重元道,“我是柴夫人,云修是柴昭最亲厚的兄弟,殷家又是夺下雍城的功臣,郡马爷总不会把我们几个五花大绑关押起来,是不是?”
李重元抽搐着脸颊一时无言以对,低喘着道:“到底如何,我很快便会知道,要真是你们密谋不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众人听令——少主未回来一日,他们几个都不可以踏出军营半步!违令者,斩!”
云修终是意难平,还想骂咧几句,衣角已经被岳蘅紧紧拉住,岳蘅恼火的低声道:“走——了!”
云修又狠狠瞪了几眼吴佑,这才傲娇的不情不愿转身走开。
“少夫人。”云修回头看了看见无人跟着,“为何不让我教训吴佑那厮!”
“教训你个头。”岳蘅踩着脚下的泥泞时不时也转身看看,“大哥扮作柴少主这么多日子,军中上下震怒忿忿也是自然,咱们站不住什么大理。李重元暴怒之下,把你我捆了也并非做不出来,你打得过吴佑,打得过军中那么多将士?省省气力吧。”
“您手中不是还有虎符在吗?”云修挠着头道,“还用怕李重元?”
“虎符是用来御兵抗敌的,不是军中分崩私斗之用。”岳蘅恨铁不成钢道,“我每每拿出一次,虎符威慑将士的份量就会减轻一分,你我憋屈几日,死不了的。”
见云修还欲争辩几句,殷崇旭咳了声道:“阿蘅字字在理,是你想的太容易了。”
“好好好,你们个个是对的,是我云修粗人一个没脑子,行了吧?”云修咧嘴笑道,“还好你弟弟没死,要不然...我虽不大喜欢他,可雍城一战他行事果决大胆,也舍得为柴家军豁命...算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啧啧啧,也算是个血性汉子。”
“苍天庇护。”殷崇旭望着暗夜叹了声,“若真是一箭穿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见爹...总算有惊无险,保的我弟弟安好。”
帐营里
岳蘅驻足良久,几番伸手想去掀那帐帘,又是迟疑的垂下臂膀。守卫见她几次如此,忍不住疑道:“少夫人,您这是...”
“是阿蘅在外头?”帐里的殷崇诀闻见动静唤出了声,“是阿蘅吗?”
“嗯...”岳蘅只得应了声,头皮一麻只得掀开了帐帘。
殷崇诀失血过多的苍白面色溢出大片的欢喜,支撑起身子靠在了床沿上,大口的喘着气对身旁的大夫医童道:“你们退下,我已经好多了。”
“留着他们再给你好好瞧瞧。”岳蘅几步走近殷崇诀,见他伤口包扎的纱布还印着殷红的血色,禁不住揪了揪眉头,“还在流血...”
“这点血不算什么。”殷崇诀振作道,“也早已经不疼了。”
大夫收起医箱悄悄的退了出去,掩下厚实的帘帐,殷崇诀见帐中只剩自己和岳蘅,低低的呼出一口气。
殷崇诀光洁的上身缠满厚厚的纱布,大夫走的匆忙,肩膀腋下还残留着不少凝结的血渍,看着也是触目心惊。
岳蘅拾起床边耷拉的帕子,就着盆里的热水揉搓了几下拧干,递到了殷崇诀手边。
殷崇诀低头看着岳蘅镇定的手腕,却歪过头没有伸手去接。
“二哥又是何苦这样拼命。”岳蘅无奈的端坐在床边,垂下眼睫轻轻擦向殷崇诀身上的血渍,低喏道,“你要真是死在这里,殷伯伯该有多伤心...他最疼爱最器重的,也是你...”
“阿蘅...”
岳蘅像是没有听见他的低呼,手中的动作继续着道:“建功立业又如何?能活着...才最最重要...”
“阿蘅...”殷崇诀按住在肩上抚拭的帕子打住岳蘅的动作,“你是心疼我的,是不是?”
岳蘅骤的松开手,看着殷崇诀湿润的眼眶道:“二哥是为柴家豁出的性命,要是为柴家死了,我和柴昭这辈子心里也是难安...”
“我不信你真只是这么想!”殷崇诀冷笑着对视着岳蘅澄定的星眸,“那一刻我虽然只字不能语,可你的哭声我听在耳里,每一字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阿蘅!我不信你真的只把我当做哥哥...”
“二哥想多了。”岳蘅自若的站起身,“换做是大哥,我也是这样心痛。”
“你别走!”殷崇诀急的伸手去拉她,胸口的箭伤忽的一阵钻心的刺痛,禁不住喊出了声。
岳蘅眉眼微动,想去扶他,又怕他做出有失分寸的难看之举,一时进退两难,只得顿住步子。
“你靠近些...”殷崇诀哀声恳求道,“阿蘅...你离我近些。我...不会再碰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