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上不幸夭折呢...”柴逸合上凹目,青紫的嘴唇轻轻说出这几个字来。
柴婧手心一阵汗湿,低喃道:“少帝夭折,无子嗣继位,十一位南宫王爷互不服气自然有一番争斗...大哥手握重兵攻梁,兵败有权,获胜有功,只需朝中有人威慑,军中众将拥护...大哥便可黄袍加身...泽天大殿那张龙椅,也仅是咫尺之间吧。”
“岂止是咫尺之间,该是唾手可得才是。”柴逸剧烈的咳了几声。
“可天花并非不治之症。”柴婧细细思量道,“长公主也绝不会让她弟弟有事,一切只是我们fù_nǚ想想罢了...”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柴逸暗色的瞳孔凝聚着所剩不多的精光,“这也是为何父王此次要把你留在身边,该筹谋的,还是得好好打算。”
“婧儿知道。”柴婧果敢的眸子直视着老迈的父亲,“徽城那边...我会有所打算的。”
大周京师,徽城,皇宫。
南宫燕无力的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双目无神的看着拉紧帐帘的铸金龙床。
“长公主。”宫人小心翼翼的宽慰道,“天花又非不治,长公主幼时也得过天花,不也好好的么?皇上有苍天庇佑,一定会安然无恙。”
南宫燕凄然道:“本宫得天花之时,才不过三四岁,熬了近十日才有生机。皇上已有十岁,太医也说这般大的孩子才得天花,比起孩童时要难熬许多...你说,太医此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上此病凶险!是不是!?”
“长公主别这么想。”宫人跪地道,“太医为避其责,总会把病情说的重些,不过是要多费些时日罢了。皇上洪福齐天,绝不会有事的!”
“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南宫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本宫只有这一个弟弟,他绝不可以有事!”
龙床上的南宫辰面容苍白,迷糊之间不时伸手去抓身上的痘子,一旁照顾的嬷嬷轻轻按住他的小手,拾起柔帕擦拭着南宫辰满是汗珠的额头。
“长姐,长姐...”南宫辰喃喃唤着。
南宫燕背过身子不忍去看,抽泣着缓缓合上双目,“去宣苏星竹觐见,本宫要见她。”
营帐里。
李重元挥开羊皮地图,指着红点处道:“少主,这便是当年大晋的西北七州,其中沧州地势最为紧要,与当年的梁国濒临,其余六州都以沧州为屏障。而下在我们大军面前的,就是荆州城,守城将领樊荣也是当年的晋国将领,纪冥连取六州,樊荣自知无力回天,便大开城门迎梁军入城。”
“降将不足为惧。”云修不屑道,“少主若信我,给我五千人,一日便可拿下荆州。”
柴昭像是没有听见云修的声音,低声道:“攻梁路漫漫,能少些折损才好,五千人...还是太多了。”
殷崇诀掀开帐帘望向暗夜里的荆州城,咬牙道:“少主要是信得过崇诀,明日我愿意带殷家堡的人试一试。”
“殷二少爷说笑了。”李重元不动声色道,“初次上战场,哪有就领兵攻城的道理,云修历练多年,少主都难以放心...还是静观几战再说吧。”
殷崇诀还欲争辩几句,柴昭按住他的肩道:“崇诀要一展身手,后面有的是机会,不用急于一时,荆州尔尔,他日你们兄弟和我们还要踏进梁国都城一展宏图。”
“樊荣?”岳蘅咬着指尖若有所思,“我记得他。当年他与我爹也算交好,沧州被围时,爹也派人求樊荣出兵相助,可无人敢忤逆武帝六军不发之令...”
柴昭按住羊皮卷图,“首战对我军关系重大,由我亲自去。”
“少主...”李重元还欲劝说,已被柴昭眼神挡回,只得垂下头不再说话。
众人散去之时,李重元又踌躇的走近柴昭,恳切道:“少主,您是一军主帅,荆州不足为惧,何须您亲自出马,云修也好,我也罢,都足矣应付那个降将樊荣...”
柴昭摆手道:“我只怕他们一个个不识我柴昭柴少主,退下吧。”
岳蘅冲云修使了个颜色,云修往身后看了几眼,见无人跟着,随岳蘅闪进僻静处,“少夫人叫我?”
“跟我去个地方。”岳蘅看着云修的眼睛道,“你敢不敢?”
“有我云修不敢去的地方?”云修哈哈大笑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你指哪儿,我就去哪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岳蘅指了指身后若隐若现的荆州城,挑衅一笑道:“荆州...”
云修惊得倒退几步,慌乱道:“不可以!”
“你可是眨了好几下眼睛了。”岳蘅笑着竖起小拇指道,“胆大包天的云修,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