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岳桓攥着拳头急道,“那人用刀片划伤白龙的后蹄,这才让它暴怒伤了你,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要不揪出此人,就不配做你的大哥!”
“这人,我知道是谁...”岳蘅垂下眼,“算了。”
“谁,是谁?”岳桓瞪大眼睛。
岳蘅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咯吱一声屋门轻轻推开,父亲岳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爹。”岳桓站起身恭敬的迎了上去,“您来了。”
“阿蘅的伤要紧么?”岳晟关切道。
“都是皮外伤。”岳蘅低声道,“不碍事。”
“那就好。”岳晟按住女儿的手,“皇上对你坠马的事也很是担忧,刚刚还又问起父亲,知道已经找到你,心里也是大石落地。”
“女儿让爹和皇上挂心了。”岳蘅揉着身下的被褥挤出话来。
“若是明日身子好些。”岳晟继续道,“与父亲再进宫一趟...”
“还进宫?”岳桓急道,“皇上寿辰都过了,咱们还不赶紧回沧州?这里一股子怪异,那个楚王纪冥也是闹心的很,孩儿可不想再进宫了。”
“爹与你说话了么?”岳晟阴下脸道。
岳桓不敢再说,垂着头撇了撇嘴。
“爹。”岳蘅鼓足勇气道,“阿蘅骑术不精,坠马丢了大晋国的脸,皇上还要见我做什么?阿蘅早已经是没有脸面去见皇上了。”
“你是要爹去回了皇上么?”岳晟站起身,像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叹了声道,“去过这次,咱们便回沧州。”
乾坤殿
再踏进乾坤殿,岳蘅耷拉着脑袋跟在父亲与大哥身后,见殿上已经候着不少人,更是微微缩起身子,恨不能让自己再不起眼些。
忽的觉得身子一阵发凉,抬眼一眼,那双如影随形的灰眸正含义不明的注视着自己。
岳蘅触针般哆嗦了下,觉着未愈的伤口刺骨的疼,还未来得及站定,耳边已经传来让她惊恐的声音。
“岳小姐伤的不轻,不好好歇着,怎么又出来了?”
一旁的柴婧眉眼含笑,莹润如水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岳蘅,岳蘅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快步闪躲进父兄后头。
楚王纪冥听见动响,转身对岳家人颔首一笑,“岳小姐昨日受惊坠马,看样子确无大碍,将门虎女,果真不一般。”
“多谢楚王关心。”岳晟抱拳道,“小女得以安好,也是多亏了柴郡王的人出手相救。”说着转身朝柴家一众看去,冲着柴昭点了点头道,“多谢这位英雄救了小女阿蘅。”
柴昭眸子澄静,俯身抱拳道:“靖国公客气了。”
岳蘅郁郁的斜了柴昭一眼,轻轻啐了一口不去看他。
端坐着的武帝轻抚着龙椅的脉络,“柴家的人挺身而出救了岳家的小姐?哪位英雄?上前一步给朕看看。”
柴昭沉定的迈开步子,恭敬道:“英雄不敢当,在下,柴昭。”
“柴...?”武帝微张着嘴,“你也姓柴?柴郡王,朕只听说你有一女,这位是?”
柴逸看着侄子英挺的侧脸,沉默片刻抚须道:“柴昭,乃我大哥独子。”
“哦?”武帝半直起身子,凹陷的眼睛像是要细细看了看这个年轻的男子,“柴宣的儿子?当年柴宣遭人陷害含冤而死,听说妻儿也追随而去...怎么?”
柴逸像是轻叹了声,继续道:“当年,我虽侥幸未受牵连,可也不能不顾柴家的血脉,便竭力护下这个侄儿,隐秘寄养数年。所幸三年后,兄长冤狱得以昭雪,柴昭也才得以重见天日。”
“原来如此。”武帝若有所思,“这般看来,论及世袭爵位,眼前的柴昭也该是个郡王才对...”
“郡王?”纪冥笑了声,“罪臣之子,就算得以昭雪,不追究当年藏匿之罪已经是皇恩浩荡,还能奢求什么爵位?柴郡王,你说呢?”
柴婧见纪冥眼中满是对柴家的不屑,正欲争辩几句已被柴逸拉住。柴逸宽厚道:“楚王殿下说的不错,我与阿昭已经是对皇上仁慈感恩戴德,老夫哪还会有什么奢求。”
纪冥瞥见柴婧对自己的不悦之色,故意道:“听说柴家的封地已经到了那苍山下,再要往北,可就要往山上去了,真是委屈了花样年华的柴郡主...”
“本郡主从没觉得委屈。”柴婧推开父亲的手,眼中闪出锐利的锋芒,“大周国十二位王爷,有十一位都是南宫皇族,唯一的异性王只有我们柴家,柴家为大周开疆辟土建功立业,自问担得起这一个郡王,封地在哪里,脚下都是大周王土,又有何不同?”
岳蘅迈开半步,探出身子看着柴婧,眼中放光露出钦佩。
纪冥一时无言以对,摩挲着腰间的坠子泛起阴郁。武帝打着圆场道:“昨日才说到晋梁两国联姻之事,楚王见过岳蘅的箭术...”
岳蘅慌乱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哀求的咛了声,“爹...”
纪冥转过身看向闪躲的岳蘅,随即面无表情道:“岳小姐箭术惊人是不错,骑术却是...听说,岳小姐获救之时,遍体划伤,若非那个柴昭护下救治...深谷惊魂一夜,柴昭该是花了不少精力吧?”
此言一出,武帝脸色骤变,岳晟眉头深锁低下了头。
“若是置岳小姐不顾,柴昭就是见死不救的绝情之人。”纪冥微微一笑道,“他既然能掷下岳小姐的清誉护住佳人,就该一帮到底做个深情之人才对。”
岳蘅顿时觉得周身冰冷,从脊梁骨里渗出寒意来,抢道:“楚王殿下,深谷一夜,又并非我俩所愿,我与他初识,男女授受不亲怎可逾越半步,皇上殿前,你也敢毁我岳蘅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