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婉正站在城门口,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衫,看来明艳大气,朝气蓬勃。
祁老太太要走了,老太太眉眼里都溢着笑,她看起来极为高兴,拉着萧婉婉的手不住的念叨:“婉婉啊,我与你说,我啊,这便去湘城了,我们湘城可好了,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啊,就该去湘城磨磨性子,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等你来了湘城啊,我介绍我们家阿郁让你认识,我们家阿郁虽说年纪比你大了些,但是啊……”
“祖母,我们……”祁傧的神色有些奇异,先皇临死前有令,祁家一家老小前往芸京,无皇命不得搬。虽然他在一月已经向夏阳递了折子,但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怎么?”祁老太太扭头看他,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她的目光锐利,一如她未生病之前那个掌管了祁家十多年的祁老夫人,祁傧一时之间竟不敢与她对视,他如同多年前那个孩童一样低下了头。
祁老太太见他低头认错,目光微微柔和了些:“上月十七,我去过旧皇宫里了,阿郁他答应跟我回湘城了。”
二月十七,是清明节。
祁傧又抬起头来,老太太的脸上是一种奇异的安宁,这一刻祁傧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笑容慈和还是面庞冷肃,她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事会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坚强如铁的祁老夫人了,此刻的她不过是个没了丈夫儿子,就连心爱的小孙子都已先行一步的年迈老人。
她老了,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那个啥…老夫人,我也要去湘城,你们能捎我一程吗?”只见一个黑衣少年从远处咋咋忽忽的跑了过来,他大约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好看。
祁傧皱了皱眉,站在一旁的温宇骁也跟着颦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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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不同于秋雨的凄清冷寂,春雨似乎总是温柔而多情的。
与几日前的盛景相比,此时的聆花坛冷冷清清,巨大的美人雕像孤零零的站在中央,连缠绵的春雨似乎也跟着孤寂起来。
月幽花已败,祁家人已走,更重要的是今日是燕回山庄萧庄主的寿辰,此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了。
洒扫的灰衣老仆悠悠的叹了一声,这世间大多数的人和事都不过是那空中楼阁,梦幻泡影,盛极一时却转眼而逝。烟花易冷,世人这喜新厌旧的性子却是总也改变不了的。
当然念旧的人虽然少,但却也并不是没有的,灰衣老仆看向雕像下面的青衣人,青衣人撑着一把八骨的油纸伞,老仆站在亭子里只能看见那人白皙的下巴,哦,那青衣人的肩膀上似乎还趴着个白色的小东西,隔着雨幕,老仆眯了眯眼又眯了眯了眼还是没有看清,果真是老了啊。
说起来那个人已经来了挺久了,天又下着雨,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呢?灰衣老仆这么想着拿起了石桌上的伞。
聆花坛门口又来了个白衣男人,男人并不是来瞻仰丹阳郡主的,尽管他径直走到了雕像下面。他是来找人的,灰衣老仆很确定,因为男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呆了一个早上的青衣人便跟着他走了。
又剩下他老头子一个人了,灰衣老仆放下手里的雨伞。但是很快的灰衣老仆再次推翻了他自己的想法,就在青衣人跟着白衣男人走了之后不久聆花坛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是群比较特别的客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老仆颤颤巍巍的迎了出去,男孩穿着一身锦衣,长得精致可爱,他不但衣饰华贵,周身气度也很是不凡,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老仆出去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他已经很老了,他是丹阳郡主的家仆,丹阳刚刚分给丹阳郡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守着了,他见过太多权贵子弟,除了那位几年前来过的皇帝陛下以外他并没有给什么人施过大礼,包括前些日子来的祁家老夫人和所谓的城主祁傧。虽说他对祁家无有什么怨怼,但他对祁家却也并不太认可。他是丹阳郡主的仆人,在他心里这座丹阳城始终是丹阳郡主的,便是郡主不在了,那也合该是郡主的孩子们的,婉玉小姐虽说已经出嫁,但却是郡主的亲生女儿。
左右他只是个洒扫的老仆,他的想法左右不了大局,却也没人会为此来与他为难。
男孩的身后还跟了一队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男人,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