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啊!”雨刚停,便有人急吼吼的跑了进来,那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袭锦衣,端的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半响没有人答话,那公子哥模样的少年摸了摸脑袋,看着院子里唯一的一个活物――一颗有上百年的梨树问到:“梨树啊梨树,你知不知道阿郁去哪儿了?”
梨树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刚刚淋过雨的枝叶被风吹的摇晃了一下,水珠落了那公子哥满头满脸。公子哥苦笑着摸了一把脸,把手里的水珠甩掉,蹲在梨树底下不动了。
半容:“严公子果然又来了。”
慕玉:“他每天都会来。”
半容:“他又去找大梨树问话了。”
慕玉:“明明我们两个都在。”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他真蠢。”
慕玉:“要不要告诉他主子和四小姐出去了。”
半容:“他一个男人又不能去四小姐房里。”
慕玉:“那就不告诉他了。”
半容:“可是主子好像是去了二少爷那里。”
慕玉﹕“那我们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半容:“好麻烦。”
慕玉的眼睛亮了亮:“我们去玩棋吧。”
半容:“对,不想了。”
两个小姑娘眨了眨眼一起开口:“我们好聪明。”
院子里的公子哥对着梨树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刚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祁傧同样摸着鼻子叹了口气。
柳如湘年轻的时候长得好,一个小门小户的商人女儿能嫁到当时的祁家做妾可谓是莫大的荣光,比起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后来赐给祁峥当妾的周慧,相貌姣好的柳如湘可谓是荣宠一时。直到第二年,得胜而归的少年将军祁峥使的皇上龙心大悦,把丹阳郡主指给了他。
当年的大庆四美可谓是名满天下,这世间女子妖媚不过尚瑾,娇美不过董以儿,温婉不过安菱玉,冷艳不过明晏君。
冷艳不过明晏君。
如果说柳如湘比之周慧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么比之丹阳郡主明晏君她便是泥土里的尘埃。
祁峥对明晏君一见钟情,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花前月下,英雄美人,就此成就了一段佳话。
柳如湘不甘心,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叫柳如湘如何甘心?
祁傧儿时的记忆里,柳如湘提起明晏君时眼里总是带着刻骨的恨意,祁洵长他三岁,聪慧好武,柳如湘总是利用他去争宠,可他怎么也比不过祁洵,就像是柳如湘比不上明晏君。幼年的祁洵就像是他面前的一座大山,而他站在山下的那片阴影里,总也看不见太阳。妹妹要比他小上三岁,妹妹出生的那几年是他童年记忆里最为清晰的两年,夏末,祁昭玉出生,初冬,祁洛出生,第二年年初,祁则玉祁昕玉这对双胞胎出生,最重要的是在第二年岁末的时候那个一直压着他娘亲的女人死了。
那一天的祁家格外的寂静,连鸟雀的声音都听不见,直到祁傧和祁婉玉的哭声响起。。凭心而论,他并不讨厌明晏君,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美到可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总是冷冷清清的板着一张脸,却会在祁洵跑过去的时候泛起柔和的弧度。她比柳如湘更像是一个母亲,所以他越发的不喜欢祁洵,直到祁洵在灵堂里嚎啕大哭,直到那座一直挡在它面前的大山轰然倒塌。
“少爷,你回来了?”看见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微笑的映儿时,祁傧才意识到他竟走了许久的神。
映儿见祁傧盯着她看微微羞红了脸:“三少爷和三位小姐都过来了,您救回来的那个温少侠也醒了。”
祁傧抬眼便看清了屋内的情景,祁昕玉正在和祁则玉说着什么,祁则玉时不时的点点头,祁洛和温少侠看起来相谈甚欢,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像极了他儿时记忆里明晏君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如果说祁洵长得像祁峥,祁婉玉和明晏君有五分相像的话,祁洛和明晏君便足足有九分相似,却从不会被错认成女子,明明还是个十六岁的雌雄莫辩的少年人。
“哥”祁昭玉看见他笑了笑,她看起来很是开心,眼角的余光微微瞥着祁洛和温少侠的方向,祁傧恍然想起祁昭玉也已然十六,到了该嫁的年纪。
“怎么一群人都过来了?我这儿今儿个倒是热闹的紧。”祁傧微微含笑,坐在了主位上。
那温少侠见了祁傧站了起来抱拳道:“温宇骁谢过祁二公子大恩。”
祁傧笑了笑:“无需道谢,我也没有做什么。”
“哥哥,你不是去见祖母了吗?祖母怎么说?”祁昭玉的双眸微微发亮,显然对温宇骁的住处抱有很大的兴趣。
祁傧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暗叹女大不中留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他能说他是被老太太赶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