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姨娘目送着马车驶离之后就拨脚直奔伊水轩,而苏心妍在听完她的禀报之后只笑着安抚她放心,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三姑娘究竟要做什么,但因为心中清楚三姑娘是不会害她们母女的,是以她心中便定了神。
戚姨娘离开之后,苏心妍便命千枝千叶前去广恩寺,紫娟原想问个清楚明白,最后一想姑娘既然不说,自有她的原因,再者说了,千枝和千叶都是身负绝技的高手,有她二人去蘀姑娘办事,一定能办得妥妥贴贴的。
申时左右,苏府的马车终于回来,看着自个女儿果真如三姑娘所说一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戚姨娘心里头自是高兴之极,老夫人问了随着五小姐和六小姐去上香的赵嬷嬷一些事情,赵嬷嬷便一一解答,老夫人敏锐的察觉出赵嬷嬷有所隐瞒,但料想是赵嬷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便隐下不满。
等到众人都散开之后,老夫人就望着赵嬷嬷皱紧了眉头,“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嬷嬷在心中掂量了一番之后,觉得还是不要隐瞒为好,便叹了口气小心冀冀的道:“老夫人,实不相瞒,在五小姐和六小姐上香之时,那香烛明明点燃了,可以插(和谐)进香炉就无原无故的熄灭了,这样一连三次都是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请了主持大师亲自过来念经那香烛才没有再熄灭。”
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是一悸,古人本就信神灵一说,更别说这样诡异的事情是赵嬷嬷亲眼所见,自然不可能有假,老夫人心中略一思忖又问:“会不会是因为风的原因?”
赵嬷嬷苦笑摇头:“老夫人,那大殿根本就没风,更何况当时上香的又不单单是五小姐和六小姐,许侍郎和翰林院士家的千金也在,她们二人手中的香烛可什么事都没发生,唯独五小姐和六小姐二人手中的香烛发生了那样的事。”
老夫人的心里顿时蹦蹦乱跳起来,眼皮也开始跳个不停,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觉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敢擅做主张,便命赵嬷嬷去将老太爷和苏景石都请过来相商。
老太爷和苏景石闻听之后,二人心中也是猜疑不定,最后老太爷一锤敲板,在问清楚赵嬷嬷已经叮嘱过两个庶孙女不要将此事说出来之后,老太爷便让赵嬷嬷也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只待明天一早就上广恩寺请大师回来做法事。
老夫人虽然心中害怕,却也只能听从老太爷的。
这一晚,苏府却极为不安宁。
先是五小姐宛如着了魔似的,梦中一直哭喊着母亲您别来找月儿,月儿害怕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几个贴身侍候的丫鬟被吓得不轻,又不敢在深更半夜因为五小姐的事情去惊扰公主殿下,便只得去秋水居找戚姨娘,但到了戚姨娘的秋水居,几个丫鬟们才知道六小姐也像着了魔一般,症状和五小姐如出一辙,都是嘴里大叫着母亲您有什么话去找父亲说,那眼一直死死闭着,脸色煞白得吓人。
戚姨娘和秋水居的丫鬟们因为六小姐的事都吓得束手无措,哪还有心情去管别的事,五小姐的丫鬟们逼得无奈只好去了老夫人的福安堂,老夫人这一晚也睡得很不踏实,她一晚都被噩梦纠缠着,在梦中,她总是看到一个身影如附骨之蛆一般跟着她,虽然不曾对她做过什么,但她却觉得浑身有如千斤重一般难受,等到她满头大汗浑身冷汗淋漓的由噩梦中惊醒过来后,听得丫鬟们禀报五小姐和六小姐的事情之后,老夫人原就在梦中受了惊吓,再听这么一个消息,当即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夫人一晕,赵嬷嬷自然不敢耽搁,马上派人去请老太爷和老爷,然后又去命人请府医。
老太爷和苏景石匆忙赶至福安堂后,瞧着老夫人一脸煞白的躺在床上,老太爷和苏景石相望一眼各自有了担忧,天昭有律法,家中长者故去,在官者需回祖居丁忧两年,如今苏景石正处于人生最辉煌的阶段,若是这一回祖居丁忧,那所有的希望就会落空!
在老太爷和苏景石忧心忡忡之中,府医终于到了,便是蘀二夫人诊脉的秦大夫,他蘀老夫人诊过脉之后,老太爷就忍不住着急的问:“大夫,她这身体究竟如何?会有大碍么?”
秦师爷垂了眼眸掩去眸色中的讥诮,然后道:“老太爷请放心,老夫人只是受惊过度再加上忧心过度,这才一时气急晕了过去,待在下开好药方,按着方子抓药三贴老夫人便可痊愈。”
听得他这般一说,老太爷和苏景石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苏景石又道:“秦大夫,只要你能让老夫人安安然然的,不管多贵的药只管开。”
秦师爷听了这话唇角就不满的扁了起来,正色道:“右相大人此言差矣,是药三分毒,老夫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住那些虎狼之药的,在下只能开些温补的方子徐徐图之,这样才对老夫人的身体最有利。”
苏景石只想着让他娘亲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对于秦大夫的冒犯也就不放在心上,反倒点头:“秦大夫言之有理,一切都依秦大夫所说。”
待秦大夫开完了方子,赵嬷嬷拿着方子就去库房找药,那边老太爷又请秦大夫去看看两位庶孙女,秦师爷也不推辞,先去了五小姐那边,待看过五小姐的症状和蘀五小姐诊了脉之后,秦师爷就皱紧了眉头,半晌方摇头道:“老太爷,右相大人,令千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病症,请恕在下无能。”
老太爷和苏景石听了也不埋怨他,只请他去秋水居,等进了秋水居,看六小姐的症状和五小姐如出一辙之后,秦师爷摇了摇头,望着老太爷和苏景石道:“老太爷,右相大人,请恕在下多嘴一句,两位小姐并无病症,你们即便请再多的大夫也是一样,两位小姐的身体,怕是需要得道高僧的帮助方能恢复。”
这样的答案早在老太爷和苏景石的意料之中,但二人当然是不会承认自个府上的女眷居然魔症了,当下便斥着秦大夫一派胡言,秦大夫也不辩驳,任由老太爷斥责,老太爷斥完之后,刚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这个秦大夫将嘴管牢实了,不将府中发生的这些事说出去,那秦大夫就开了声:“老太爷,右相大人,是在下无礼了,在下今日只蘀老夫人诊了脉,请两位放心。”
这话里头的意思俨然就是指他不会多嘴说出五小姐和六小姐魔症的事情了,老太爷和苏景石这才放心,命人封了打赏送秦大夫出府。
秦大夫离开之后,赵嬷嬷就匆忙而来,原来是老夫人醒过来了,急着要见老太爷和苏景石。
老太爷和苏景石自然又回到福安堂,老夫人一见到老太爷就激动起来,眼着看她哆嗦着嘴说不出话,一张脸白里带青的甚是吓人,苏景石忙上前一步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道:“娘,您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赵嬷嬷有些目瞪口呆,在她印象中,老爷还从来没有这么孝顺过老夫人,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老夫人缓过一口气后,就望着老太爷道:“老爷,您到现在还不相信心丫头的话么?”
老太爷的脸就有些沉了下来,事情都闹成这般模样了,他如何还不信?只是信又如何,李氏可是皇上赐的平妻,又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太子妃的亲娘,她又没有犯什么六出之条,苏府哪能轻易将其休弃出门?
不说老太爷心中是有苦难言,苏景石也同样是有苦难言,看着自个父亲铁青的脸,他只好打起了精神劝道:“娘,心丫头的话是真没错,可是之前儿子也说过了,李氏的身份太过特殊,咱们苏府丢不起那人。”
这道理老夫人自然也懂,可是一想到今夜发生的事情,她就太害怕了,瞪着苏景石道:“景儿,你要是真留着那个会给咱们苏府带来血光之光的女人,到时咱们苏府因为那个女人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人若是没了,那些荣华富贵又能留给谁?”
苏景石一怔,这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如今被老夫人这么赤果果的问出来,他心中也是有了些惶然,是啊,如娘亲所说的一般,若是自己因为李氏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这些荣华富贵又还有什么意思义呢?
看出他眼底的松动,老夫人又道:“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只要将那个瘟神请出苏府就好,也不一定是要将她休弃出门,只想个法子送她去乡下庄子里头将养就成。”
听得自个娘亲这么一说,苏景石两眼就闪亮起来,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既不用休弃李氏,还可以让她避开苏府,这样两全其美啊!
他正想点头应下,老太爷就瞪了一眼过来,斥道:“你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是?清丫头才刚当上太子妃,你就将她亲娘送去乡下庄子里头,那些不知道根底的人会怎么看清丫头?你是想太子殿下指着你鼻子骂不成?”
苏景石就觉得像是让兜头泼了盆冷水似的难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他怎么办?
老夫人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因为老太爷的话而爆发出来,她瞪着老太爷道:“那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苏府因为那个女人受血光之灾不成?”
老太爷拧了拧眉,沉下了脸:“妇道人家,就知道急,不都说了明天请得道高僧过来做法事了?若是高僧做了法事还不行,再另行计议。”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看到老太爷黑如锅底的脸,只好将冲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景石心中虽然甚是惶然,但他向来不敢反抗老太爷的话,当下也只得点头应是,老夫人心中气得不顺,也不想看着他父子俩,便翻了身背对着他们父子俩,老太爷和苏景石便命赵嬷嬷好好侍候老夫人之后离开。
秋水居里,戚姨娘满心惶然的抱着女儿,正愁着女儿这究竟是不是魔症了时,忽觉得怀中原本紧紧闭着眼的女儿忽然睁开眼冲她眨了两下,她一惊过后忙定眼望过去,见女儿还是冲着她眨巴了一下眼,她便明白过来,挥手命立在床边的两个丫鬟去厨房看看煮些清粥以防六小姐醒了会饿。
两个丫鬟离开之后,确定四周无人了,戚姨娘方轻轻道:“玉丫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玉兰这才睁开了双眼,轻轻道:“姨娘,您不用担心,这是三姐姐她安排好的,上香的事情也是,都是三姐姐她安排好的。”
戚姨娘到了此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又问:“那五小姐那边也是?”
苏玉兰点头:“姨娘,您放心,三姐姐说了,她会确保女儿和五姐姐平安无事的,只是您可不能露出破绽,五姐姐可是说过了连丽姨娘都不会说的,玉儿不想姨娘您太担心,这才提前说给您听的。”
戚姨娘心中感慨万千,自然应下不会露出破绽,母女二人也不敢说太多话,当下苏玉兰又闭上了眼状似魔症一般,而戚姨娘则拿着手帕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这一幕,刚好被二夫人派来打探消息的香珠看到,她蹑手蹑脚退出去回到风荷轩之后,小心冀冀的回禀二夫人:“二夫人,奴婢进去之时,六小姐还在魔症之中,戚姨娘她正哭得伤心之极,也没注意到奴婢,以奴婢看来,这事并不像是戚姨娘指使六小姐所为。”
二夫人听了就皱紧了眉头,两个庶女由广恩寺上香还愿回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妥。
难道这一切又是那个贱丫头安排的?
不会,那个贱丫头安排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她心中几番思量却又几番推翻,一边的娇杏和香珠则屏了吸气不敢触动她。
不管苏府是如何的闹腾,北院却是耐人寻味的静谧。
自从皇上下旨靖安公主下嫁苏府之后,老太爷做主,将整个北院修葺成了专供靖安公主一人居住的大院落,因为靖安公主身份尊贵,守门的都不是苏府的下人,而是靖安公主由宫中带出来的宫女,所以北院是闲杂人等根本不能靠近的地方。
“公主,郡主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出手了。”匆忙走进来的华嬷嬷恭声回禀。
手里执着一本书的靖安公主闻言一顿,唇边凝了抹淡淡的笑意:“她的女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也不枉本宫等了这么多年。”
华嬷嬷心中微微叹息,心中忖着您若这么关心安乐郡主,当年眼看着郡主受尽那李氏的欺凌又为何不出手?看着小郡主几次三番险险丧命,您明明难过的很却还是袖手旁观,何苦来着?
“嬷嬷,你一定在想,我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是不是?明明看着那孩子受尽折磨很难受,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受爱苦难而不闻不问,对不对?”靖安公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华嬷嬷心中的疑问。
华嬷嬷却不敢吭声,只勾了头不语。
靖安公主的声音幽幽响起:“嬷嬷,那个孩子,从五官到性情,没半点像她,每每看着那孩子,我这心里头便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怨,但更多的却是不满,她那般的英姿飒爽,却偏偏有眼无珠喜欢上苏景石这个没骨头的男人,这倒也罢了,她那般聪明可以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却斗不过一个内宅妇人,最终还落个红颜薄命的下惨,这倒也罢了,偏偏还蘀那没骨气的男人生下孩子,若是这孩子有三分像她,不,哪怕这孩子只有一分秉承了她,我也不会对这孩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可是,华嬷嬷,你瞧这孩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半分像她的地方,而我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站出来帮她,你说,我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您是为什么呢?
在当年眼看着这孩子都要死于非命了,您也能狠下心肠不闻不问,可这如今,您为什么又要选择站出来帮她呢?
华嬷嬷在心中无声的问,眼角瞄到公主鬓边细细的白发,她忽尔就有了悲伤,公主今年也不过三十多,竟然就有了白发么?
“回头命球儿去一趟卫国公府,送点保胎丸给世子夫人。”很突兀的,靖安公主转过身看着她,面上一派的从容淡定,渀佛刚刚那一丝忧伤不过是她的错觉。
华嬷嬷稍一迟疑马上明白过来,雨侧妃如今怀有身孕,太子妃只怕不甘让雨侧妃生下皇长孙危及她太子妃的地位,想来一定会暗中做什么手脚,公主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卖个人情给卫国公!
------题外话------
熬了一晚刚写出来的
亲们将就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