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因为永乐公主即将回大同,皇上于皇宫大设宴席,陵京勋贵之家携着各自的家眷一同赴宴。
主席之首端坐着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们,再往下左边是朝臣们按品级依次列排的酒席,右边则是女眷们的席位,基本对应着左侧朝臣们的酒席。
永乐公主的席位位于主席之下,她身边坐着苏心妍和小坠子以及燕无缺,席间,众臣自然会说一些赞颂两国互通商贸利国利民之词,中间的空场地上,乐师和歌女宫女弹奏起舞,看上去其乐融融。
苏心妍的眼眸一直凝望着下首二夫人母女,许是因为恢复了如花容颜,苏清兰心情显然很是愉悦,今日的她,着装十分的艳丽,一袭粉蓝绣牡丹的宫装,头上赤金镶祖母绿宝石的发簪斜斜插在发髻,几串流苏恰到好处的轻轻遥晃,衬得那张小脸肤白似玉唇红如朱,这般艳丽出色的她已然席中众多贵妇纷纷相看,而她身边的苏婉兰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复从前的嚣张跋扈,甚是乖巧的坐在二夫人身边,她这边温婉的样子自然也吸引了诸多贵妇们的目光。
许是因为感受到贵妇们打量她一双女儿的眼眸,二夫人的表情很是得体,隐隐带着一种得意之色。
“妍妹妹,她们有什么好看的?”小坠子顺着苏心妍的目光望过去,见二夫人母女宛如骄傲的孔雀一般就暗自扁嘴。
苏心妍淡淡一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浅浅缀了一口,“坠子姐姐明天就要离开陵京,心妍敬坠子姐姐一杯。”
小坠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正在一口饮掉,打斜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手中的酒杯接了过去:“宫中你少喝一些。”她抬眼撞进燕无缺宠溺的眼眸心就跳得有些快速,这两天她也不知道小师叔是吃错了什么药,看着她时的眼眸会比从前要灼热许多,而每当小师叔这般看着她她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的加速,有时还会脸红。
见她小脸又浮了红云,燕无缺便移开灼热的眸光,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之后望着苏心妍道:“还要劳烦郡主帮我多照看着她一点。”
小坠子听了就不满的扁嘴:“我是姐姐,小师叔你怎么能让妍妹妹来照顾我?应该是我照顾妍妹妹才对。”
燕无缺无奈的摇头,却在收到苏心妍示意他安心的眼眸之后才放下了心,这里是天昭皇宫,小坠子的性子就太过直爽,而苏心妍虽然比小坠子要小,待她却远比小坠子在成熟稳重,所以他才会开声请求苏心妍帮他多照顾小坠子一些。
“公主殿下,这壶佳酿是皇后娘娘为公主殿下准备的,是用金桔酿制而成,公主殿下可要偿偿?”两个眉目姣好的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行至永乐公主身侧,托盘中摆放着一个看上去极为精致的酒壶。
乐贵妃闻言点头,右边空着手的宫女就执起酒壶给乐贵妃面前的酒杯斟满,乐贵妃端起酒杯浅浅缀了一口,只觉入口香甜便忍不住点头称赞,又命那宫女给席上几人都斟一杯。
那宫女先给苏心妍斟满,然后行至小坠子身边时她脚下似乎一滑,酒水由壶中倾泻而出倒在了小坠子的衣裳上,乐贵妃忍不住皱眉,那宫女已然吓得跪倒在地:“奴婢有错,请公主赐罪。”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小坠子瞧着衣裳上的酒迹柳眉微皱,另一名端着托盘的宫女就道:“郡主,还请郡主随奴婢去娘娘的寝宫换干净的衣裳。”
小坠子转头看向乐贵妃,乐贵妃轻轻点头,小坠子就起了身准备随着那宫女而去,苏心妍忙起了身柔和的看着那宫女道:“你可是服侍皇后娘娘的宫女?是要带玉晶郡主去哪个寝宫换干净衣裳?”
那宫女表恶情甚是淡定的道:“回安乐郡主,奴婢是坤宁宫的,坤宁宫离此并不远,所以奴婢才想着带玉晶郡主过去换上干净衣裳。”
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然愈是这样,苏心妍心里就愈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她哦了一声望着小坠子道:“坠子姐姐,心妍陪你同去可好?”
小坠子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宫女在看到小坠子点头之后表情稍有一窒,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恭敬的弯腰:“两位郡主请随奴婢过来。”
她起身端端正正的往前走,苏心妍却微微皱眉,她没有错过这个宫女刚刚那稍稍一窒的表情,可是那宫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单从这一点来看,她觉得这宫女应该是皇后娘娘的心腹,皇后娘娘怕也给了这宫女一定的权力,若然她没有猜错的话,那酒水是皇后命宫妇故意装作失手倒在小坠子身上,其目是就是为了把小坠子引入后宫去换洗衣裳,皇后娘娘把小坠子引到后宫究竟是安排了什么呢?
如今多了一个自己,皇后的计划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她一边前行一边警惕的打量四周环境,此次宴会,所有女眷的丫鬟都留在了皇宫南门,碧月等人自是也不例外,如今只得她和小坠子二人,这些宫女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因为猜不出皇后娘娘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她心中委实也没有底气。
那宫女不慌不忙的带着她们前行,一路上起先还会有宫女太监来回经过,可愈往后走就愈发偏僻,苏心妍的眉眼就渐渐冷了下来,她冷冷盯着那宫女的背影,一手将走在前面的小坠子拉住,冲着那宫女冷声道:“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怎么会这般偏僻?你这胆大妄为的奴才,是本郡主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寝宫在哪里么?”
那宫妇稍稍一惊,缓缓转过身子却是一脸讶然的表情道:“郡主何出此言?这——”她边说的同时左手扬起,苏心妍在她手扬起的瞬息就顿觉不妙,忙屏住呼吸却还是迟了一步,在发觉有一股蘼迷的气息时她觉得大脑有些混沌,她忙咬了咬舌尖,因为痛楚她混沌的意识瞬息清醒过来,她凤眸狠狠望向那正准备伸手架住她的宫女,那宫女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被她清冷凤眸中的狠戾之气吓得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小步,怔忡的望着她。
“该死的刁奴,你以为你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这般对本郡主和玉晶郡主就能躲过一死么?本郡主告诉你,不管皇后娘娘答应了你什么,本郡主和玉晶郡主若是在这宫中出了什么事,永乐公主她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当真以为有皇后撑腰就不用顾忌永乐公主殿下的身份了么?可笑,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和玉晶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势必要把你交出来顶罪,你若是聪明,现在就带本郡主和玉晶郡主离开这里,不然,你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给本郡主和玉晶郡主。”苏心妍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望着那宫女恶狠狠的道。
那宫女听了她的话吓得浑身一抖,安乐郡主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命她这么做的呢?她心中虽然很是讶然,但却并没有将苏心妍的话放在心中,她是皇后的亲信,自然知道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会有怎样的下场,永乐公主殿下虽然也很可怕,但毕竟不是她的主子,她只要蘀娘娘将这差事办得妥妥贴贴,娘娘自然会保她平安不说,还会重重赏赐。
苏心妍将宫女的表情收入眼帘,心中就不由暗暗叫苦,知道她刚刚那番话并没有唬住这宫女,神智愈来愈混沌,她又狠狠咬了下舌尖换回几丝清明,她朝身边被她一手紧紧扶着的小坠子望过去,见她脸上浮现出绯红心里头就是一惊,在瞧见小坠子一双大眼里朦朦胧胧的情欲之后她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可恶!
亏那人还是六宫之首一国之母,居然对个小姑娘下这般为人不耻的yín药!
她心中暗恨皇后歹毒,到了此时她心中多少已经明白,下这样为人所不耻的yín药还会有什么好事呢?无非是乐贵妃娘娘拒绝了和亲,皇后娘娘便命了人安排这一出戏,然后让小坠子在宫中失身,只要小坠子失了清白,乐贵妃也不得不将小坠子留在天昭。
她心中思绪如梭,眼看着那宫女就要走过来她忍不住往后一退,那宫女看出她心中的害怕双眼就闪亮起来,上前道:“郡主,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那宫女的力气极大,一手拉着小坠子一手拉着她就往前奔,她努力想要保持头脑的清明被这宫女一拉只觉得整个头渀佛在闪着星星一般,而一股奇异的感觉却由四肢缓缓蔓延,她拼命的想要甩开宫女的手,却浑身绵软无力只能随着那宫女前行,她想要大声呼救,但张了张嘴却发现吐不出一点声音就明白这药物一旦发作起来还会令人暂时发不出声音来,她之前之所以还能说话怕是因为药物还没有完全发作,如今药物完全发作,她便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那宫女拉着她和小坠子进了一个僻静的宫殿,将她和小坠子放置在床榻上后转身离开,她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愈挣扎这身子就愈发的绵软无力,而小坠子的情况比她更要糟糕,但很明显小坠子的神智虽然被那yín药控制住,但她心中应该还是清明的,睁大了一双美眸愣愣的看着她,眸色中有害怕有恐。
小坠子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她虽然神智因为药物而有些混沌,但苏心妍和那宫女的对话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天昭国这个皇后娘娘,假直就是该死,居然敢这般害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吐不出一点声音,而身上那股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都充满了燥热,她忍不住想要解开衣裳寻求一丝清凉,担心底残存的理智又在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坠子和苏心妍两人直直的望向房门的方向,只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的脸上也有着异样的红晕,苏心妍和小坠子二人相望一眼暗感不妙,那几个太监将那少年往床上一扔就蹑手蹑脚的退出去,顺手还将门给掩上。
苏心妍努力辨认着被太监扔上床的少年的脸,这少年浓眉大眼,五官粗略一看和皇上有五分相像,苏心妍忍不住暗忖这少年莫不是那二皇子吧?
小坠子心中却并没有去想这少年是什么身份,她一双美眸死死的瞪着少年,想到如今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这少年因为药物而狂性大发,那她这一生就再也不可能和小师叔在一起,她心中就忍不住绝望而伤悲。
就在苏心妍和小坠子二人心中满是懊恼和害怕时,那少年突然翻身坐起,二人吓得心头一紧,以为这少年会狂性大发时,少年却蹑手蹑脚下了床往门口的方向行去,二人瞧着那少年探头探脑的往房门外方向看着,然后很快缩回来往床边的方向走过来,待那少年行到床边,小坠子和苏心妍睁大了眼望着这少年,见这少年两眼清明脸上也不复之前的异样的红晕,这心里头就明白过来,这少年只怕根本就没中迷药,先前那副样子怕是为了骗过那几个小太监。
二人明白这少年没有中什么药物之类的心中就松了一口气,只是二人如今神智也渐渐的被药物控制,她二人以为自己是瞪着那少年,殊不知因为药物的影响,二人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浓郁的令人想入非非的渴望,少年的眼里就浮现出鄙夷之色,只听得房门又是吱呀一声响,苏心妍和小坠子心头又是一紧,只见这次走进来的却是两个侍从,这两个侍从还架着一个一看就知道神智不清的少年走了进来,看清那少年正是太子北堂逸之后,苏心妍不由得暗感不妙。
“殿下,属下幸不辱使命,已经将太子殿下带过来了。”两个侍从架着不省人事的太子走过来恭声复命。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她想要暗算我,如今也该让她自己偿偿被我反算计的滋味了。”
直到此时,苏心妍心里头也略微有些明白过来,这少年许就是二皇子,想必皇后娘娘将药物也同样下在了这位二皇子的身上,然后把二皇子送到她和小坠子这边,再带人来抓奸,到了那时,她和小坠子清名固然没了,只能委身嫁给二皇子,但她和小坠子的身份这般特殊,二皇子只怕也落不到好,若只有小坠子一人皇上心中即便再怒再生气,也只能说服乐贵妃将小坠子留在天昭嫁给二皇子为妃,可如今多了一个她,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她如今可是有着三重身份,未来的太子妃、安乐郡主以及大同的玉溪公主,二皇子若是被人抓到和她以及小坠子三人同处一床,就这一条染指未来太子妃的罪名就够他受的了,这条罪名罪可赐死,可是她和小坠子若真失身于二皇子,皇上又怎么可能真处死了二皇子,让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还没成亲就成寡妇呢!
小坠子可是大同锦亲王的嫡女,即便冲着这重身份,皇上也不能处死二皇子,可是最大的问题更在于,一个公主一个郡主,都同时失身于二皇子的话,那该让哪一个成为二皇子的正妃,哪一个又为侧妃呢?
她这个大同公主的身份虽然是有水份的,但好歹也摆在那里,断不可能为妾,小坠子是锦亲王府的嫡女,自然也不可能为妾,这样一来,不管皇上最后怎么解决这道难题,二皇子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皇上的欢心了是毋庸置疑的!
愈想苏心妍心中愈发的森凉,皇后这一招太过狠毒,一箭三雕,同时解决了她、小坠子还有二皇子这三个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皇后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愚蠢,二皇子不但识穿了她的计划,还将计就计把太子给捉了来,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二皇子把北堂逸捉过来想是要让北堂逸蘀代他成为那个倒霉鬼呢!
这样一来,二皇子不但会毫发无伤,还会让亲自布下这局的皇后娘娘自食苦果,害了她嫡亲的皇儿。
而她和小坠子,自然就成为二皇子和皇后娘娘较量的这一局的被牺牲的棋子!
想通透这一点,苏心妍凤眸就冒出了火焰,只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那火焰不像愤怒倒像情(合谐)欲的火焰,二皇子视若无睹的由司舀出个锦瓶,将锦瓶扭开放在北堂逸的鼻孔前,原本昏迷不醒的北堂逸很快就睁开了迷茫的双眼,苏心妍心中不禁一凉,二皇子给北堂逸闻的是什么她不用猜也能想像得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皇后娘娘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的北堂逸。
“我的好太子哥哥,莫要怪皇弟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那好母后。”二皇子收好锦瓶,似笑非笑的看着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红晕的北堂逸,转头吩咐侍从:“把太子殿下扔到床上去。”
那两个侍从很是听话的架着北堂逸就往床上一扔,二皇子就转身朝房门走去,苏心妍只恨得咬牙,却又苦于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的盯着二皇子的后背。
走到门口的二皇子只觉得有一股凉嗖嗖的冷风,他回头不期然撞进苏心妍的冒着火焰的凤眸,心头就是一悸,心道这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殿下,快离开这里吧,皇后的人想必很快就会到了。”侍从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点点头,闪身迈出了房门。
两个侍从也闪身迈出去,同时也顺手将房门给掩好。
床上,苏心妍眼见得房门紧闭,心中就升起了绝望,一边的小坠子一双美眸睁得圆圆的,害怕的望着起了身色迷迷望着她的北堂逸,北堂逸这会神智早就不复存在,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似的,那种灼热让他非常难受,他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衣袍给撕扯开,在看到小坠子美艳的小脸时只觉得有什么在叫嚣,他嗷一声嘲小坠子扑过去。
小坠子急得直咬唇,却偏偏浑然发软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动弹,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不由痛楚难抑,绝望的泪水由双眼缓缓溢出。
一边同样不能动弹的苏心妍只觉得愤慨填满了整个胸腔,小坠子的脾气她再是清楚不过,若是今日她被众人瞧见这般模样,根本不会忍辱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