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要不要歇一会再开练?”看着苏心妍单薄的身子隐隐发抖,额头也沁出了汗水,司书忍不住问,这些天以来,对于姑娘的毅力和耐性,她实在是佩服得很,像姑娘这样的年龄,寻常的哪还能坚持下来,可姑娘却不一样,再苦再累,她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从来不曾说过一声苦。
苏心妍摇了摇头,她的时间并不多,这个身子骨又亏损得太历害,司书说以这个身子骨现在的情况练下去,她至少得练个五年才能自保,她不能浪费时间,唯有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她才能尽快的强大起来。
见她不肯休息,司书只能摇摇头不说话了,姑娘的脾气倒是像极了沫小姐,一旦要做什么,就会坚持不懈的做下去,她真不知道,姑娘这么小小的身躯里,怎么隐藏了那么大的毅力和耐性,在习武的同时还能兼修医术和毒理,连五行八卦姑娘也不错过,她们四人会的姑娘只放弃了巫蛊之术。
好在姑娘是个聪颖又极有天资的,医术和毒理姑娘学得得心应手,五行八卦深奥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姑娘的这个身子亏损得实在历害,这习起武来远比寻常人要吃力得多。
后来她和司棋商量过后,由司棋制了些丹丸给姑娘吃下去,打那以生,姑娘的身子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这事她们也没敢和老王妃说,怕老王妃心疼姑娘之余又气上心头,由姑娘这身子的情况就能想像得到这些年姑娘在右相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姑娘,老夫人请姑娘过去。”远远的,司画走了过来。
苏心妍用丝帕拭去额头的汗水,欢快的看着司画问:“画姐姐,祖母她可是有什么事吗?”
司画笑着点头,边走边道:“听说是长公主府派人送了请贴过来,一张是给老夫人的,一张是给姑娘你的,老夫人这才请姑娘过去一趟。”
苏心妍不由一愣,长公主是何许人?自己和她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吧?为什么她要送请贴给自己?
见她面有不解,司画便尽心解说:“姑娘,长公主从小养在当今太后娘娘膝下,和皇上虽非同母但感情甚是深厚,当年燕楚国武成王不远千里前来提亲,太后娘娘便做主将长公主嫁给了燕楚国武成王,年初时武成王病逝,长公主便向燕楚皇帝请旨免了她儿子继承武成王之位,在征得燕楚皇帝同意之后,她携着儿子回到了天昭。”
听得这番介绍,苏心妍倒不由对这个长公主有了丝好奇之心,能让自已的儿子放弃王位,舍下一切回到故国,这是需要一定的勇气和魄力的!
“画姐姐,长公主她这次是以什么名义设的宴?”长公主携子回故国,突然发来请贴那定然是长公主府大摆宴席,自己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安乐郡主,长公主府会给自己送来请贴也属正常。
司画沉吟了一下方回她:“姑娘,长公主此次回陵京是放弃了燕楚国所有一切才回到陵京的,此次长公主府设宴,陵京所有勋贵之家适龄的尚未许配人家的嫡女都收到了请贴,若是奴婢猜得没错的话,这一次长公主设宴,应是为了世子挑选世子妃所设。”
呃,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场相亲大宴!
苏心妍不由笑了起来,说话之间,二人已经到了老王妃的福瑞院,迈进厢房之后,苏心妍便扑进老王妃的怀中,老王妃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就心疼起来,将手中的暖炉塞进她的小手,边道:“心丫头,别太勉强自己,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休息。”
老王妃从四个丫鬟嘴里听说自个的外孙女不要命似的修习,这心里可就不踏实了,虽则外孙女懂事了是好事,但这太懂事了也让人担心啊,这万一身体垮了可怎么成?
将暖炉又塞回老王妃的怀里,苏心妍甜甜一笑:“祖母您放心,心妍会有分寸的,都说习武能强身健体,祖母您看心妍,现在面色不是比之前好很多了吗?”
老王妃拿眼细细瞧,倒的确是比抬回府的那几天要红润多了,这心里头也就安稳下来,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天来,司棋那是想着办法给苏心妍熬药补,再加上老王妃成天吩咐厨房山珍海味的炖下去,苏心妍的面色能不红润吗?
“心丫头,祖母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长公主命人送来了请贴给祖母和心丫头你,祖母想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赴宴。”老王妃拿起案几上的两张请贴,将其中一张递过去。
请贴是淡色的,边上镶着金丝,看上去就很气派。
苏心妍接过请贴望着老王妃道:“祖母觉得心妍应该去吗?”
由司画嘴中得知这是长公主挑选未来儿媳的相亲宴,而她已然由皇上指了婚,这样的场合她去是不太合适的,长公主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发了两张请贴,一张给祖母一张给她,这样,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先征求祖母的意见再决定为好。
老王妃欣然的点头:“这些年,因为李氏压着,陵京有很多关于心丫头你的不利传言,心丫头你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让大家知道我的心丫头并不是她们所想像的那么不堪!”
老王妃一直因为李氏的打压,她的心丫头在陵京贵妇贵女们的眼中成了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郡主而耿耿于怀,所以想让苏心妍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洗刷前耻也情有可原。
苏心妍能理解老王妃心里的想法,可是她也有她的为难之处,但她又不想让老王妃失望,犹豫了一下道:“祖母,心妍可不可以戴着面纱出席?这脸上的伤疤,心妍希望暂时留着。”
老王妃听了一愣,马上又回过神来,当初心丫头和她坦白交待过,想借此机会让大家误会她已经毁了容,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太子误会她毁了容,因为太子怎么能娶一个毁了容的女女为妃呢!
“好好,我的心丫头,只要让别人知道你有才华就行,这外表么,不重要,心丫头,明天让棋丫头给你好好整整,可千万不能露了什么马脚,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端侃来。”老王妃不但不反对,反倒大力支持,太子妃这个位置对心丫头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太子殿下那人,也绝对不会是心丫头的良人,能退亲自然再好不过。
有这样一个真心真意为自己好的祖母,真的很好!
苏心妍也不说什么,只是把身子紧紧的靠在老王妃的怀里,感受着老王妃身上传过来的温馨,一边的四司看着这一幕就会心一笑,很早之前,她们就一直希望姑娘能明白老夫人为姑娘的心,可那里姑娘却听信李氏母女的话,不肯亲近老夫人,一度和老夫人离了心,总算现在姑娘明白了李氏母女用心险恶,也不枉老夫人这般疼姑娘!
“老夫人,陵南王府世子求见。”管家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苏心妍不由竖起了耳朵,关于这个陵南王府的世子,她记忆犹深,那是在她第一次见到外祖母后回右相府的路上,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她不得不带着顾嬷嬷去了京兆府尹,那天,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右相府的三小姐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可是这个世子,他分明是知道的!
对于陵南王府世子的突然求见,老王妃也有些突兀,当年老王爷尚在人世时,倒是和陵南王有些交集,可自从老王爷走了,几个儿子和女儿也相继离开人世之后,忠勇王府就和陵南王府再也没有关连,这个世子,他亲自登门所为何来?
老王妃在心中稍一思忖,便道:“请世子进来。”
管家应声而去,老王妃就看着林嬷嬷道:“去把屏风移过来放在我后面,再拿个暖炉过来。”
林嬷嬷和四司应声就把那屏风移至老王妃的身后,老王妃瞧着怀里的苏心妍道:“心丫头,一会世子来了你就去屏风后坐着,抱着这个暖炉就不会太冷。”
知道外男进屋,她虽然还小也应回避,苏心妍便点头,又由林嬷嬷的手中接过暖炉,司琴早在屏风后头放了一张椅子,她走到屏风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却很是好奇,这个陵南王世子他来求见外祖母究竟所为何事?
很快,管家就领着陵南王世子北堂琊到了福瑞院,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长随,两个长随双手中都拎着看似酒楼装着饭菜或点心用的菜匣子。
“子渊见过老夫人。”北堂琊行的是晚辈礼,态度甚是恭谨。
老王妃虽然猜不出这陵南王世子上门所为何事,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世子这般谦恭有礼,她自然也不可能摆着一张脸,当下便轻轻一笑道:“世子有礼,林嬷嬷,给世子看座。”
北堂琊起身,凤目有意无意的往屏风后瞄了一眼,瞧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他唇角微微勾出笑意,旋即又看着老王妃道:“老夫人,子渊路过醉仙楼时,听闻新出了‘水晶冬瓜饺’以及几款用鲜花为材料制成的糕点,还望老夫人莫要嫌弃。”说完他回头朝两个长随摆手,两个长随便上前将手中的菜匣子递给林嬷嬷。
坐在屏风后面的苏心妍嘴角不由一抽,敢情这人登门就是为了给祖母送饺子和糕点来的?
老王妃心中也有些讶然,这世子送的礼不可谓不怪,但偏偏这道水晶冬瓜饺却是她和老王爷最喜欢的,这陵南王世子,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将这道她最喜欢的饺子送了来?
“老夫人,这饺子要乘着这热呼新鲜的意头吃才合口味,不知道子渊能不能在老夫人讨双碗筷?”见林嬷嬷接过菜匣子之后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北堂琊又道。
这话一说出来,不但老王妃觉得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陵南王世子实在有些怪异,坐在屏风后头的苏心妍更是嘴角连抽,敢情他送来的这些吃食中,还有着他自己那一份?
怪异归怪异,世子开了口,老王妃也没有不应的道理,当下便命林嬷嬷去厨房准备碗筷,依着这世子刚刚那话里头的意思,饺子要乘热和新鲜吃,他都这般说了,她自然不能不赏脸是吧!
很快,林嬷嬷就带着碗筷过来,北堂琊瞄着只有两副碗筷,凤眸一转望着老王妃轻轻笑道:“老夫人,子渊听闻安乐妹妹也在府上,子渊知道安乐妹妹往日里最是喜欢那莲叶羹,所以子渊特意命人做了送过来,不知道老夫人可否请安乐妹妹出来?”
老王妃听了诧异的望向北堂琊,心中却忖道心丫头何时和陵南王世子这么熟稔了?看陵南王世子这般模样,倒不像有假,可为什么却从未听心丫头说起过呢?
坐在屏风后面的苏心妍心中暗自腹诽这北堂琊就是一撒谎不用打草稿的主,她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怎的就亲热到了直呼安乐妹妹的程度?还有,什么她往日里最是喜欢莲叶羹,她压根没吃过这莲叶羹好不好?她连这莲叶羹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都不知道,真亏他能说得这般自在!
腹诽归腹诽,不过她心中总算明白,这陵南王世子专程来求见祖母,为的不过是把她请出来!
她和这陵南王世子又没什么交情,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圈子来找她?就算要找她,也用不着送上这些吃的为借口吧?他只要明着和祖母说要见自己,祖母难道还能回绝不成?
正在心中胡乱猜测着,就听得老王妃的声音响起:“心丫头,世子既然给你带了莲叶羹,你就出来谢谢世子。”
祖母既然发了话,苏心妍只能按了心头对北堂琊的腹诽,迈着小步由屏风后走出来,行至北堂琊面前她敛了一礼:“安乐谢谢世子。”
北堂琊凤目灼灼的盯着她,伸手虚扶:“安乐妹妹不必客气,请坐。”
苏心妍翘了翘唇角,心道你当这是你陵南王府?
上首的老王妃瞧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她瞧瞧凤目灼灼盯着她宝贝外孙女的北堂琊,再瞧瞧一脸不自在的心丫头,心中忖着瞧这样子,世子和心丫头之前肯定是有过交集的,但不知这交集是好亦是坏?瞧世子这般模样,竟似对她的心丫头有一种势在必得之心,而且世子似乎故意不加掩饰他对心丫头的这份心思,这——对心丫头来说,究竟是福亦是祸?
“心丫头,世子既然说了,你就坐下吧。”老王妃淡淡出声,苏心妍马上依言坐在老王妃下首,双眸垂直视线落在她自己的膝盖上一动不动,心中却暗骂一个劲猛盯着她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北堂琊,丫的姐又不是用来展览的外星人,你丫用得着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姐吗?
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北堂琊淡淡一笑,柔声道:“安乐妹妹,那里面有我命人特意煮的莲叶羹,你尝尝合不合味口。”
他视线终于由苏心妍身上转身林嬷嬷右手的饭菜匣子,林嬷嬷赶紧打开揭开,一股清香扑鼻而入,光闻着这清香,苏心妍也觉得食指大开,一边的司棋闻着这清香,脸上不由现出惊奇之色,她先是挑眉看着北堂琊,最后望向苏心妍,继而发出若有所思的淡笑。
林嬷嬷将莲叶羹盛满小碗递给苏心妍,司棋道:“姑娘乘热喝了多,这是世子一番心意,姑娘莫要辜负。”
苏心妍端着碗的手就不由一顿,司棋这话说得太过突兀,而且是经由精于医术的司棋嘴里说出来,那话外之意就愈发值得她考究了,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碗莲叶羹绝对对她有益而无害,不然司棋也不会这般说了。
那边林嬷嬷又将水晶冬瓜饺给老王妃盛满端过去,彼时司琴也又已拿了一双碗筷过来,林嬷嬷盛满一碗递给北堂琊,老王妃挟起一个饺子轻轻一咬,口齿留香的感觉一如当年,老王妃不由轻轻点头。
苏心妍也小口小口将莲叶羹喝了进去,却不想这莲叶羹闻着清香扑鼻,可喝起来却带着淡淡的黄莲苦味不说,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她不由朝司棋望过去,却见司棋对她轻轻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她便忍着心头的疑惑将一碗莲叶羹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羹,安乐妹妹可还合口味?”见她喝完,北堂琊挑眉问,凤目中波光潋滟一如天上的星星般闪亮动人。
苏心妍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那边北堂琊已然转了头吩咐身后的长随:“这莲叶羹不合安乐妹妹的口味,明日起换桑叶荷叶粥,后天换松子仁粥,通知下去,每天换一种,绝对不是重复。”
长随微微张了张嘴,心道今天这一碗莲叶羹就费了鬼手神医整整五个时辰,这还是世子您才使唤得动那鬼手神医,这往后还要一天换一样,那还不把鬼手神医折腾得要疯掉?
当然,在他家世子剑眉微挑凤目冷竣望着他后,这些话他很是实相的咽进了肚子里,老老实实的道:“是,属下一定会将世子的原话传到。”想到他将世子的原话传给鬼手神医后,鬼手神医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不禁叫苦不迭。
一边的苏心妍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一天换一种?他的意思是往后他每天都要来?就为了给自己送羹或是粥?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她呆呆的想了一会,最后才反应过来道:“安乐多谢世子好心,只是不用劳烦世子了,安乐在……”
“安乐妹妹怎的这般客气?只要安乐妹妹喜欢,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北堂琊出声打断她的拒绝,凤目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她。身后的长随不由扁扁嘴,世子您当然不会觉得麻烦了,烦的是鬼手神医又不是世子您,世子您只需要张嘴吩咐下去,然后再带着咱俩跑一趟就能换得光明正大见郡主一面,您能有什么烦心的呢?
苏心妍只觉一头黑线,她不喜欢好不好?不是不喜欢羹或是粥,而是直觉的不想和这个世子有过多的牵扯,而且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这北堂琊虽然看上去是龙章凤姿,但他终究是皇室中人,是皇室中人都会有一种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的优越感,而身为现代人穿越重生的她,着实不喜欢这种被人视为蝼蚁的感觉。
她求助的望向老王妃,收到她眼神的老王妃道:“老身多谢世子好心,只是不用这么劳烦世子了,世子好意,老身替心丫头领了。”
面对老王妃委婉的回绝,北堂琊也不恼怒,只转了身面向老王妃一脸恭敬的道:“老夫人,子渊一点都不觉得劳烦,子渊只是想尽一份心意,还望老夫人成全。”
面对这个恭敬得近乎无赖般的北堂琊,老夫人倒有些不好再回绝下去,北堂琊的身份尊贵并不在她之下,他却能以这般谦恭的姿态发出请求,而且这请求还是为了心丫头好,她若再婉拒,倒会显得不近人情,可是,以心丫头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北堂琊身为陵南王世子,这般殷勤行事若是让有心人士知道,只怕就会累得心丫头再背上什么污名,那真正就……
老王妃眼中的挣扎和矛盾落进北堂琊的眼中,他忙又补上一句:“老夫人只管放心,子渊前来只是替三师叔尽孝,量也不敢有闲杂人等敢质疑本世子尽孝之心。”
老王妃的三子早年曾拜在南山老人门下,南山老人是诸葛先生的师叔,北堂琊是诸葛先生的弟子,称老王妃的三子为师叔倒也并不勉强。
老王妃听了心中自是另有一番思量,百堂琊这般费尽心思,为的究竟是什么?
忠勇王府今日不同往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陵南王府世子所图,而由北堂琊的表现来看,他所图明显就是她的心丫头,可是身为陵南王府世子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心丫头已经被皇上指了婚为太子妃,知道还要这般坚持,为的是什么?
如果说他喜欢心丫头,因为喜欢所以才这般坚持,老王妃心中就有些不信了,皇室中人从不看重情义,端看忠勇王府如今的落魄就能看出皇室中人的无情无义了。想到这里,老王妃的眼神就尖锐起来,脸上原本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笑意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森严的肃穆,她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百堂琊,似乎要看穿他的目的一般。
在老王妃锐利的视线中,百堂琊不避不惧,他一直平静的迎视着老王妃能刺穿人心的双目,面上的神情一直是从容淡定不焦不燥的。
良久之后,面对如终面不变色的百堂琊,老王妃心中也不由有了几分赞许,鲜少能有人在她的目光下做到面不改色还能坦然相对的,北堂琊能做到,要么就是他不心虚,要么就是他很历害,善于掩盖他的本意!
老王妃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好不容易失而复的外孙女,也不会给任何人有一丝机会来伤害外孙女。
收回视线,老王妃扭头瞧着身边的苏心妍道:“心丫头,你不是还要练功吗?不早了,去吧。”
知道祖母这是刻意要支开自己好和北堂琊说什么,苏心妍乖乖的起身:“祖母,心妍告退。”说完她又冲着北堂琊敛了一礼道:“世子,安乐先行告退。”
老王妃望着林嬷嬷一行人挥手,林嬷嬷和四司会意,随着苏心妍一同离开,整个厢房中,只剩下老王妃和北堂琊以及他的两个长随,空气陡然静寂了下来,北堂琊知道老王妃这是要盘问他了,当下也不慌乱,抬了眼眸平静的迎上老王妃再次审视的双眸。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却谁也不避开对方的视线。
半晌,老王妃肃穆中夹着隐隐不可忽视的威严的声音在沉寂的厢房中响起:“世子所图为何?”
老王妃可不同于一般的老人,当年她可是陪着老王爷出生入死,战场的死人堆中救回老王爷一命的巾帼英雄,面对明显有所图而来的陵南王府世子,她也懒得绕圈子,大家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百堂琊也不诡辩,平静坦然却又无比真诚的看着老王妃,声音和他的表情一般无比的真诚:“回老夫人,子渊喜欢心妍妹妹。”
身后两个长随恨不能把头都勾到脚上的青石板砖上去,俩人扁着嘴,暗道我的世子爷,有您这么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吗?这老王妃的脾气可是相当火爆的,惹恼了老王妃,一会拿着长剑撵得世子您抱头鼠窜,那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很久很久,没有等到想像中的老王妃一拍桌子雷霆大怒的声响,俩长随这才悄悄抬了眼望过去,却见老王妃正灼灼盯着他们家世子爷,那势头,像是要把他们家世子看出个洞来才甘心似的。
“老夫人,子渊是真心喜欢心妍妹妹的,子渊也知道,心妍妹妹如今婚约尚未解掉,所以老夫人您放心,子渊一定会想办法替心妍妹妹解掉婚约之后,再亲自登门向老夫人您提亲。”百堂琊挺直了胸,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的看着老夫人。
俩长听了他们家世子这话赶紧又把头勾得死死的,省得老王妃一个暴跳如雷起来,正所谓城门失火,绝对会殃及鱼池的!
瞧他们世子爷,这没心没肝的话他也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安乐郡主的未婚夫可是当今太子爷,郡主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主母,您倒好,居然当着人家亲外祖母的面,信誓旦旦的要毁了人家宝贝外孙女的大好姻缘,虽然俩人吧,也觉得自家的世子爷那是连太子都比不上的,但老王妃又不是他俩啊,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太子要比王府世子好吧!
郡主嫁给太子就是太子妃,不出意外将来是一国主母,东宫之后;嫁给他们家世子不过是个世子妃,撑死了也就是个王妃,怎么都大不了一国主母东宫之后,这只要是有点头脑的,都会算得清这中间的差别。
俩长随在心中怨念的腹诽,自家世子爷果见是一见了安乐郡主就变糊涂了,什么胡话都敢说了!
俩人又等了半晌,还是没听见老王妃暴跳如雷的动静,这心肝也就小小的安稳下来,可刚安稳下来,老王妃就说话了,“世子凭什么让本妃相信世子的话?”
俩长随听了这话就有些不明白了,老王妃这话里头的意思,是相信世子要解掉郡主的亲事呢?亦是相信世子他说要迎娶郡主的话?
但不管是哪一点,从老王妃的反应来看,俩人算是明白了,老王妃她心里压根就不满意太子殿下这个外孙女婿,所以他们家世子说要解掉郡主的婚约,老王妃只怕不但不反对,反而很赞成很高兴才对。
俩长随这心里头不由就嘀咕开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原来世子爷他早就算准了老王妃看不上太子殿下这才敢口无遮拦呢!
“请老夫人给子渊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子渊一定安排妥当,替心妍妹妹解了这桩婚约,只要婚约一解,子渊马上登门提亲,老夫人,子渊向老夫人保证,此生只娶心妍妹妹一人。”百堂琊认真的表情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