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吕家若毁，便是毁在你东方朔的手上，故此我恨不得生啖你肉。如今你水涨船高，我也只盼永世都不必再与你照面。”吕薄天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出来，好似是一潭死水一般，“但是关于我儿子的事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与你论个明白。”

他是吕延彰的父亲，吕延彰死在东方朔的手上，所以他与东方朔自然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

东方朔道“令郎实属天纵奇才，对于他的死我也十分惋惜，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令郎也是死得其所。”

东方朔一笑。

秋侯问。

“你这又是何苦？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他死的时候。”东方朔沉下了视线，“这也引出了第二点，”尔后，他看向了秋侯，“杀他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是自刎的。而临死前的那句话是真的，一字不差。”

“在那之前？‘那’是什么时候？”

“第一，在那之前，吕延彰并没有打算为那五百将士的性命而买单，所以说他死得其所，其实并不恰当。”

秋侯看着朝堂之外，沉默半息后，问道“哪一半是假的？”

“半真半假吧。”东方朔道。

而此时庙堂之内，也只剩下东方朔与秋侯二人了。

她一直在这儿。

声音的主人，是秋侯。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道和悦的声音。

“都是真的？”

目送他离开之后，东方朔终是长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与东方朔之间再没有交流，他一转身，便已经离去。恍若心事走肉。

吕薄天苦笑一声。

而看着此刻的吕薄天，东方朔立刻开口道“值得庆幸的是，令郎死得其所。”

这一刻，吕薄天心中的防线彻底松动，而身周凝实的气场，也是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于虚空之中烟消云散。

“所以……他……”

东方朔沉呼了一口气，便道“帝国需要用五百将士的性命，更为qiáng盛的未来。而这五百将士的性命，总归是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的。”

“告诉我实情。”吕薄天道。

他的心中，在第一瞬间，似乎便就已经有了答案。

吕薄天忽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东方朔道。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五百将士啊！我以死谢罪了！’，你信吗？”

他一直以来教诲吕延彰的方式，真的是正确的吗？

也正如东方朔所说，这数个月以来，他不止一次的质疑过自己。

甚至他对自己儿子的死，因为涉及灵域内部的缘故，而仍然知之甚少，除了时间、位置与凶手之外，他一概不知。而他所知道的，还是皇帝破例与他说的。

对此，谁也没有与他说过。

吕薄天眉头一蹙。

尔后，东方朔接着道“你知道他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此时，吕薄天没有回答，更没有开口。

“你若是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你早就该动手了。”东方朔道，“你摘下了你的头冠，是怕控制不住怒火中烧的自己，而玷wū了你的头衔吧？”

笑罢，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视线更如利芒一般直刺吕薄天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