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莫雨笙奇怪的瞬间，就有一个男孩从教室里出来了。莫雨笙看看挂在走廊上的时钟，这个男孩进去有没有三分钟啊？

莫雨笙仔细地看了看那人的表情，忐忑担心，这是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不过，也不需要这么快？正常的话，不是应该听完一首曲子吗？一首曲子怎么也需要四五分钟吧！十五六岁的年纪，根本学不会掩饰自己。他没什么沮丧的表情，又这么快出来，是因为选了首比较短的曲子？还是仅仅一小段？

鉴于这考核的速度，莫雨笙前面的三个人就轮完了，接下来就是莫雨笙了。

莫雨笙进到教室，先是鞠了个躬。刚站直，就听见一个女评审问：“莫雨笙是吧？你练习钢琴练习多久了？”

莫雨笙说：“快十年了。”莫雨笙趁着机会抬头看了看评审，三个评审，两男一女，女评审坐在正中的位置。

女评审员淡淡地应了一声，让莫雨笙莫名地觉得有些压力。不过，莫雨笙上辈子的演出经验也是不少，这点压力还是能够免疫的。

随后，女评审员左边的男老师就说：“莫雨笙，知道k.265吗？”

k.265？是莫扎特的c大调小星星变奏曲？c大调小星星变奏曲是在法国歌曲《妈妈请听我说》基础上创作的12段变奏曲，第一小节为主题，接下来是变奏1到12。这么说或许有点抽象，换个说法，这首小星星变奏曲就是在《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基础上变奏而出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主题节奏与旋律单纯质朴，莫扎特利用了这首儿歌曲调简洁并上口程度简单的特点为它配上十二段可爱又富有魅力的变奏，使得音乐一直自然而愉快的流淌着，生动地表现了小星星活泼可爱、变幻多端的模样。

不过这小星星变奏曲不同于《一闪一闪亮晶晶》那般说的是童年的乐趣和无忧，而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说的是一个少年向他的母亲倾诉爱情的烦恼，简直就是音乐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不过，少年维特之烦恼在国外是孩子必看，但在华夏……老师不支持看。因为，那不是在支持早恋吗？

莫雨笙就说：“是的，老师，我知道。”

那个男老师笑得温和，就说：“钢琴在那里，弹给老师听听？”

“好……”

这教室里的钢琴是立式钢琴，刚刚看到的时候，莫雨笙还险些没反应过来。说起来……他这辈子命还真好，启蒙用的便是三角钢琴。不像上辈子，一开始用的还是电子钢琴。莫雨笙敲下一个白键，听到音调，眉头微微蹙起。这个音似乎不太准……似乎掉了半阶。

莫雨笙抬头看了看那三个评审老师，笑得温和的依旧笑得温和，板着脸的依旧板着脸，透明的依旧维持透明。莫雨笙摸不准这是故意的，还是因为是立式钢琴的缘故。莫雨笙从最左边的白键一直按到了最右边的白键，确定都是降了半个音，那这是故意的？

莫雨笙抛开这些，直接开始弹。不过为了那半音的音差，莫雨笙这一次尤为专注。全部的音调都降了半音，按键也集体往右边挪了一阶，一个不小心就窜音了。

看见莫雨笙的起手键是一个黑键，那三个老师挑眉，暗暗对视一眼。

莫扎特的作品总是富于童趣、活波、天性、率真、灵气，一开始便是十六分音符。充满跳跃性的十六分音符响起，三连音的和弦分解、装饰音的修饰以及节奏节拍和速度的微妙变化，让整首曲子变得层次感丰富起来。

那种对爱情的赞美，对初恋的羞涩，以及甜蜜的苦恼，都能从这首曲子中感觉得到。莫扎特的曲子都是着重手指李导和演奏方法，反倒是淡化了技巧的作用。这也是初学钢琴两三年的小孩都能弹莫扎特的原因。然而要弹好莫扎特却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莫扎特十分注重感情表达，而莫扎特在写曲子的时候，又是摒除了一切，真正做到了心无杂念。这样写出来的曲子都是天真的、活泼的、单纯的，反倒是不容易放下杂念的大人弹不好莫扎特。

速度快时，仿若一个少年正在和心爱的姑娘接触，那种紧张和喜悦激动一点一点地铺散开来。等到节奏放缓下来，又是少年趴在母亲的膝盖上，诉说这初恋的苦恼和幽怨。又像是母亲抚着少年的头，鼓励少年，给予少年最温柔的支持……

小星星变奏曲结束在一个热烈华丽的音符中，等被掩藏起来的音板发出一个微微低沉的音符，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莫雨笙放下手，眼睛还是亮着，不知道为什么莫雨笙突然十分感谢一个星期前，他用扬琴弹《一闪一闪亮晶晶》了。就是因为那一次，他才将节奏把握得这么好，如何处理装饰音，以及如何操作旋律反复的音色变化，都在那一次中渐渐捡回来。尤其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主旋律和c大调小星星变奏曲一样……

温和的男老师则问：“莫雨笙，为什么你的起手按键是黑键？”

“……”若是他回答这钢琴的音不准，会不会被骂啊！

面对三个老师的凝视，莫雨笙切实感受到了一点压力。最后，莫雨笙说：“我觉得这钢琴的音不准，似乎差了半个音阶……”

女老师点点头，推推眼镜，挡住了眼中的精光，说：“是吗？到此为此，你回去吧，等通知。”

莫雨笙：“……”果然，这些老师都是滴水不漏。就这态度，他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被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