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是说笑了,我哪儿有你们厉害呢。在座的各位可都是过得有滋有味儿的主儿呢,难道不是?”杨彩林将包放到身后,微微笑着。
“哎哟,哪里哪里?我老公啊,我都不想说他,除了有钱之外,什么都没有。每次我过生日啊,他就知道给我买包包,前年dior,去年l,今年又是l,土得要死。没意思。”其中的一个女同学立马声音尖锐地说了起来。
“那也挺好的啊不是?起码衣食无忧啊。”杨彩林回答。
“那倒也是,你这么一说啊,我也就平衡了。毕竟有钱也不是坏事对不对?虽然说我老公平时不懂得什么浪漫,但是毕竟现在手里头松,就算他忙又不解风情,不能来照顾我,但是我也可以到处溜达到处玩儿,想买什么都可以。最关键的是,也不用自己累死累活地去赚钱,这一点儿倒还是挺舒坦的……”
杨彩林听着这些话,倒是也没什么感觉。虽然知道她是在影射自己这么累死累活地打工,还不如找个有钱人嫁了。不过反正就是唠嗑,别人说什么,怎么说,也是别人的自由。
“是啊,女人最好的归宿,其实就是嫁个有钱人,做个阔太太。没事儿的时候旅旅游,报个班儿做点儿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最幸福的了。”有人附和道。
杨彩林听着这些话题,只觉得有些犯困。
如果时光倒回到以往,说不定她是很感兴趣的。但是现在,她是毛兴趣都没有。
可是慢慢的,大家还是把重点又聚集到她身上来了。
“你可是当年我们这一堆人里头的学霸呢,做经纪人据说可以捞到不少油水儿,甚至很多人比明星赚的还要多多了,是这样的么?”
杨彩林听完,摆了摆手,说:“始终是个打工的,和你们比不起。”
“是吗?哎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嫁人啊?这女人的光阴啊,可不比男人,哗啦一下子就没啦。我最近发现啊,自己脸皮都松了,各种护肤品用着,都不比年轻时候了。”
“随缘吧。我现在不是很看重婚姻。”杨彩林低头喝了一口水。
“那可不行。彩林啊,其实呢,我老公有个朋友,现在是单身,炒房地产的,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和他见见面啊?”前面炫老公的那个继续说。
“哎唷,是谁要给我们家彩林介绍对象啊?”然而这时,一声红楼梦凤姐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了过去,杨彩林也不例外。
来的人是蔡云。
蔡云那一身的名牌儿简直快要闪瞎人眼。
黑色的长裙衬得她身段儿倍显玲珑,凹凸有致。
身侧手臂自然垂放,手里捏着个红色的手包,手包上头爱马仕的logo闪闪发光。
一头如水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那精致的妆容,红艳的嘴唇看起来美如蛇蝎。
蔡云一出场,就让在场的男同胞眼睛都发直了,有一个还喝酒时被酒给呛得咳个不停。
“云姐,来,坐。”一个男士立马挪了下自己的椅子,看样子是想让蔡云坐到他旁边去。
“谢了。不过彩林这儿不是有空位么,我坐这儿就成了。”蔡云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来到杨彩林旁边,坐了下去。
“说说看,是谁要给我们彩林介绍对象啊?圈内一大堆的老板都在追我们彩林,我们彩林都没正眼瞧过,毕竟优秀啊。这个世道,优秀的女人就是这么吃香,没办法。至于那些说什么女人太优秀嫁不好的,可拉倒吧。不敢碰优秀女人的男人,就说明他不自信,不怎么优秀。哎什么时候上菜呢,饿死姐啦。”蔡云说话时,声音拖得长长的,绵绵软软的,一下子就把整桌人的气势都给盖了过去。
杨彩林回头皱眉横了她一眼。
蔡云却是不以为然,笑道:“我难道说错了?你这么能干又有才华,姿色也ok,那么多业界风流倜傥的精英追你,你都不干,我也是服气。不过可别糊涂,要是最后找个土老板儿过日子啊,我可就都得替你可惜啊。”
蔡云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调侃杨彩林,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蔡云是在讽刺她们。也是在告诉她们,杨彩林不是嫁不出去,只是暂时还不想嫁。让她们不要自以为是地觉得杨彩林是找不到对象,还给她推荐猥琐男。
原本还在炫富炫老公的女人们,一下子就收了声住了嘴。
杨彩林虽说感觉有点儿尴尬,但是内心却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儿暗爽。她不是个棱角鲜明的人,但蔡云是啊。
蔡云在业界,被说成是穿山甲和刺猬的综合体。
她负责康夕的时候,有人来找康夕拍戏或者拍广告什么的,她要价都高得令人发指。但是因为脑筋灵活,而且擅于忽悠,对方往往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签高价。
但是蔡云的狠,一般人还真模仿不来,毕竟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康夕走后,公司为了留住蔡云这个奇葩,还开出天价了。只不过蔡云执意要走,那边也没有法子。而且蔡云深信,自己和康夕合伙儿搞,还可以赚更多。
“云姐说得也,哈哈,也是,也是……”在座的老同学被蔡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尴尬地笑。
杨彩林坐在那儿,顿了下,然后转过头,小声地对蔡云说:“你今天穿成这样,走红地毯?”
蔡云听完,妖娆一笑,说道:“这个世界上,我蔡云走到哪儿,那红地毯就得给我铺到哪儿。”
还是一样的狂妄自大,不要脸。杨彩林在心里暗暗地回了一句。
“你以为你是康夕啊?”忍不住,杨彩林还是戳了她一句。
蔡云喝完水,然后一只手轻轻撑着头,半侧着身子,对杨彩林说:“谢谢夸奖。”
天啊,她有夸蔡云吗?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
精明能干的同时又尖酸刻薄,泼辣无比,难怪她还有一个绰号,叫做现代版业内王熙凤。
“是,你最棒了。”杨彩林说了句话后,呼出了口气。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去唱k。
蔡云依旧是全场的焦点。虽说她唱歌的水平还达不到发布专辑那条线,但是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每当蔡云开口唱歌的时候,闹闹嚷嚷的人们都会静下心来,听她唱。
蔡云一共唱了三首歌。
第一首歌是《昨日》。
第二首歌是《悲欢会有时》。
第三首歌是《我还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代入了不少的感情,有的老同学甚至听得落了泪。
三首歌结束,蔡云问接下来的歌是谁点的,大家说是杨彩林后,她就将话筒递给了杨彩林。
杨彩林握着话筒,看着大屏幕上缓缓出现的字幕,随着音乐响起,然后开始唱了起来。
她不太会唱歌,就只会唱一些简单的,比如《蜗牛与黄鹂鸟》。她唱歌的时候,大家就没什么兴趣了,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蔡云在一旁坐着,捏着杯啤酒,瞳孔被屏幕的光晕霸占,变得像是阳光下的玻璃碎片,一闪一闪的。
她静静地听着杨彩林笨拙而五音不全的发声,看着杨彩林在唱歌过程中不时摇晃的背影,忍不住笑。
一曲唱完,杨彩林接着唱周华健的朋友。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杨彩林的歌声是不好听的,准确说来,还是有些刺耳的。而且完全不着调,唱每首歌,都是一个调调,简直是传说中的音痴。
很难想象,这个平时看起来那么靠谱的一个人,一拿起话筒,就给被雷劈了似的。完全鬼哭狼嚎。
但是,蔡云却听得双眼涌现潮水。她舔了舔唇,往前坐了坐,然后又转过身,从旁边一个男人手里夺过了话筒,陪杨彩林一起唱着。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你,终有梦,在心中。”唱完这一句,蔡云轻轻呼出一口气。
杨彩林继续在前面放声嚎叫。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也在跟着唱的,只是没有回过头来。
蔡云把玩着手中的话筒,嘟了嘟嘴,将新一波想要翻滚出来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把话筒还给了那个男生。
于是,那个男生陪着杨彩林继续鬼哭狼嚎。
蔡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蔡云照了照镜子,皱着眉头看了看镜子里头自己那额头上鼓起来的一颗痘痘,潜意识地忽略掉自己红红的眼眶,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洗着手,并且自言自语道:“长痘痘,可怕啊~”
晚上十二点,大家伙儿才散了。
蔡云笑着和大家挥手告别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路边走去,准备拦车。
“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投胎啊?”杨彩林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蔡云听罢,侧过身,望着她,说:“天生腿长没办法,你们这种短腿儿的想追上来,只能靠跑。”
“你还真是打算一辈子当毒蛇啊?不毒你会死?”杨彩林停下了步子,皱紧眉头望着她。
“不会死,但是会不舒服。”蔡云哈哈一笑,瞬间又把杨彩林堵得无话可说。
最终,两个人一块儿站在那儿等车。
这时,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走了过来,远远地打量完蔡云后,猥琐地走了过去。
“多少价钱啊?”男人双手插在腰间,走到了蔡云旁边。
“你说什么?”蔡云打了个酒嗝,捂住心口,回头望着那男人。
“一个晚上,多少钱?”男人咳了一声,补充道。
蔡云明白了,感情自己被当成站街拉客的了。
“你大爷。”蔡云呵呵一笑,抡圆了拳头,一拳就打中了男人的脸。
只听男人哀嚎了一声,下一秒,有出租车过来,蔡云就拉着杨彩林钻进了车里头去。
“我说让你平时穿着注意点儿吧,你不听。非要弄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杨彩林不安地说。
“多大点儿事儿。再说了,明明就是那男的不对好吗。那些个猥琐东西,自己管不住下半身,难不成还要让全世界女人都全身套着黑口袋出行么?”蔡云拉下发梢,借着车外照射进来的灯光瞅了瞅,然后拨到了身后去。
“你住哪儿的呢?对了,先让师傅送你吧。”蔡云又回过头问杨彩林。
“先送你吧,你这一身酒气的,我可不敢保证等会儿你还会遇到什么。你要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可担待不起。”
“先送你。”蔡云固执地说。
加上司机师傅也在催了。于是杨彩林只好说出了自己的地址。
“那首《朋友》,你怎么唱了一句不唱了?”之后,杨彩林突然问。
蔡云听完,突然沉默了下来。之后,她咳嗽了几声,无所谓地说:“嗓子不舒服。”
“我看你是喝酒喝的吧?”杨彩林接了一句。之后,她从自己包里取出一盒润喉糖,递到了蔡云面前。
蔡云也没说话,只是接过去,剥了一颗丢进口中,又将剩下的递回了杨彩林。
“你留着吧。反正也没几颗了。”杨彩林伸出手,轻轻推开。
“行。谢谢你啊。”蔡云说着,把润喉糖放回了自己手包里头。
其实,她喉咙并没有不舒服。
而且,她可是喝酒女王,别人喝了能醉到第二天下午的量,她喝了是完全没事儿。不会过敏不会不舒服,挺好。
过了会儿,杨彩林住的酒店到了。
“好了,你下去吧。”蔡云说完,伸出手,急忙又补充:“拜拜。”
“你今晚和我一块儿住吧。”然而,杨彩林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开口劝她。
蔡云听了,笑了,说:“就咱俩这暴脾气,你就不怕等会儿打起来?”
“都几老十岁了,打什么打啊?再说了,要是能打起来,咱们早就打起来了。下车吧,你这么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杨彩林说着,拽着蔡云的手腕就开车往下头拖拉。
“行行行,我跟你走,你别拉了,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呢。”蔡云说着,就下了车。
出租车离开后,两个人各自抱着手臂走进了酒店。
蔡云摸出身份证,在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就跟着杨彩林上了楼。
2-414,光看这个门牌号,蔡云就忍不住浑身爆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推开门,按亮灯,走进去,蔡云将手包随意地往桌子上一丢,然后走到床那儿,一个纵身就飞扑了上去。
“哎哎,要睡觉先洗漱,别熏到我。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别什么都要别人戳一戳才动。”杨彩林走上前,拍了蔡云肩背一巴掌。
蔡云这时才翻身躺在床上,之后又拿靠枕垫了垫腰,半坐半躺。
半个小时后,杨彩林穿着休闲款的睡衣走了出来,取下洗澡专用头套,对蔡云说:“你去洗吧。”
蔡云点点头,下了床,却突然想到自己带来的睡衣都在那个酒店里头,于是说:“完了,我睡衣没带来。”
“你等等。”杨彩林听完,然后开始翻自己的包。
过了会儿,她从里头取出一条小裙子,说:“你看看能穿不。本来是打算明天换的,你穿吧。我等会儿把今天晚上换下的交给服务员,让她们洗了烘干,明天就能继续穿了。”
“还有这个,一次性内裤。带上。”
“行。”蔡云说着,就拿着小裙子和一次性内裤往浴室走去了。
那条小裙子是及膝的,腰间是松紧带的设计,田园碎花儿。一看就不是她蔡云的风格。但是现在没得选择,有得穿,不用裸奔,就是好的了。
只是,洗澡的时候,蔡云回忆起种种过往,还是忍不住发起笑来。
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呢,也值得两个人为此争锋相对那么多年。
洗完澡,穿上小裙子,蔡云走了出去,吹着头发。她不喜欢在浴室里吹头发,怕触电。
杨彩林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不时地被蔡云的动作弄得抬头望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蔡云吹干了头发,才走了过来,躺到了杨彩林身旁。
“不冷战了?”蔡云躺在那儿,仍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是抱着枕头软绵绵地问。
“又不是小屁孩儿,冷战什么?”杨彩林回答。
是啊,又不是小孩子。
“晚安。”蔡云说着,拉过薄被,盖好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