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我说的奇怪？”

余文佑点头：“有一点。”随即又问，“爸，你有没有怪过我们？”

“有！”卓远洋很坦诚，“不过怪有什么办法呢？我怪了卓道南那小子就给我安安生生讨老婆生孩子了？”当警察别的没有，八卦管够。为着儿子同性恋，跳楼的、一家人断绝来往的、骗婚害了人姑娘的，光一个小城他知道的就有七八起。折腾有用的话他早就折腾了。一两年的时间，卓道南根本毫无悔意，还越陷越深。为了争取他的同意，ding嘴少了不说，还开始说甜言蜜语了。他没招了，只好想开点，笑道：“算了，我原先就指望养个你这么乖的小孩，结果那死小子一天照三顿饭气我。算我白捡一个儿子，赚大了。”说着拍拍余文佑，“去吧，洗个澡睡一下，卓道南说你容易累，自己家里别绷着。我是你爹，在我面前紧张个屁。”

“好，谢谢爸。”余文佑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有爸爸了，真好。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到软绵绵新铺的大chuang上，棉被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很暖和。十月的荆南是最舒适的气候，昏暗的老式房间有他最怀念的氛围。这里变成他的家，无须像上一次一样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似曾相识的窗台。他还是伤了卓远洋，还欠了很多人情，只有好好活下去，慢慢的报答他们。

卓道南买菜回来，见余文佑已经睡了，出来跟卓远洋对坐。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不会吵架吧？陪笑道：“爸，好久不见，你身体可好？”

卓远洋翻了个白眼：“行了，我没为难他。要抽也抽自家儿子，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算什么？我就当你不孕不育呗。你妈妈跟我联系了好几次，打不打算去星市看看她？”

卓道南为难的说：“她不同意，我不能把柚子单撂下。”

卓远洋皱眉道：“我在家呢，他不至于那么大瘾。”

“不是这个，”卓道南找了个理由，“害他的主谋还没抓到，他落单太危险。那个人是变.态，非要弄死他不可。我们在靖安的时候，他身边不离人的，不是我就是穆局。”

卓远洋叹了口气：“那你跟你妈妈沟通一下，她要不愿见柚子就算了，来日方长。”欧明珠孙子都有了，只是接受不了，算不上打击。再说不接受怎么办呢？要儿子去骗无辜的女孩子？那才是一辈子警察当到狗肚子里去了，为着工作老婆跑了孩子同性恋了，临老晚节不保叫人戳着脊梁骨骂，亏的底儿掉了好吗！

“老头，”卓道南道，“真心说谢谢你理解我。”

“谁让我是你爹！生了个讨债鬼！”卓远洋道，“单位里的人不知道吧？别傻里吧唧的告诉单位里的人。”

“没有，柚子一般跟着穆局多，穆局又结婚了。都只说穆局人品好，知恩图报，拿柚子当儿子养呢。”

卓远洋点头：“世上还是好人多。”又问，“柚子的身体怎么样了？我看脸色还是不好。你照顾他累不累？”

“上班更累。”卓道南倒在沙发背上，“领导嫡系不好当啊，想服众不容易。过年我不回来了，阖家团圆，我得替人值班。到时候留柚子在办公室，我们去仓库里躲着过。老头过去过年不？”

“考虑一下。”卓远洋也怕一个人过年，回回老同事都喊他去过年，在别人家很别扭，又不好推拒，去靖安过年是个不错的选择。

“专给你留了间房！”卓道南强调。

“知道了，刚柚子说了。”卓道南顿了顿，“想过将来没有？被同事知道了会怎样？”

“能怎样？还能处分了我不成？最多扔我去做闲职。”卓道南道，“什么年代了，同性恋又不犯法。柚子就好吃，别的爱好不怎么花钱。他弄了个三百多块钱可以卷起来的钢琴，在家弹的津津有味。还是穆局的老婆包队长看不下去了，给他买了台，不过我们家放不下，还放在穆局家。”

“穆局是真疼他。”

“两口子都疼他，”卓道南说着又得意起来，“我家柚子当然人见人爱了！招人疼！”

卓远洋：“……”

卓道南继续显摆：“他考试的时候，说考第一名就考第一名，甩出老二好远。局里开始还有几个背地里说闲话的二货，看他成绩出来也闭嘴了。履历漂亮极了，考试分数又高，谁敢说他是走后门的？有没有后门他都进的去。”

卓远洋见儿子眉飞色舞的表情，打击的话都咽回了肚子。儿孙自有儿孙福，郁闷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