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禽鬓角都有些发白了,往日那位雄壮的汉子,如今也瘦了几分,却激动道:“掌门,你可来了,本以为不过十几日就能相见,却没想到一个月都过去了。
秦无忌见他如此憔悴,不禁吃了一惊,但又想到百草门如今凋零如此,郑三禽身为百草弟子,必定日日身在忧愁之中,心中不禁有些惭愧。
郑三禽转头只看到晴儿一人,不禁一呆:“我这些日子每天都派他们在岭口附近看着,总算迎到掌门了,不过为何只有晴儿一人跟着您呢。”
秦无忌摆摆手:“咱们进去再说。”
诸人进了这间“云中归来”客栈,寻了个清净的堂子,便要小二打水送饭。
郑三禽命掌柜多上些好酒,诸人这才安坐,一叙别情。
阳曲郡之事,秦无忌并不想告诉郑三禽,只简单说过找到李本草之事,那郑三禽听说霍伤寒和李本草同归于尽,五禽环重归百草门时,已是兴奋的一拍桌子:“这两人都是本门的叛徒,如今总算都死了。”
秦无忌轻轻按住那怒目而对的老黄,却将自己答应霍伤寒重归山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郑三禽低头想了一下,忽然重重一点头:“是老郑我想差了,浪子回头金不换,霍某也算我百草门出来的一条好汉。”
那老黄嘿然一笑,端起一杯酒敬给了郑三禽:“说得好,咱老黄就服你这样爱憎分明的汉子。”
这两人便共饮一杯,看得晴儿侧头而笑。
秦无忌只觉此时温馨一片,想了想,便让晴儿取出那青铜色的五禽环,拿在手中沉吟了一下,郑重的递给了郑三禽:“三禽啊,这还是交给你吧,你是百草门外院的长老,又修行五禽推摩八法多年,这五禽环最适合你了。”
郑三禽有些痴痴的望着五禽环,忽然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泪,却没有推辞,颤抖的接了过去。
五禽环本来就是百草门推摩院的镇院之宝,这些年来,正是因为此宝丢失,所以百草门推摩院日渐衰落,如今掌门竟然寻回了宝物,怎么不让郑三禽激动如此呢。
秦无忌微笑着又道:“五禽环的修炼之法,我是不知道的,但想来你这推摩院首座必然是会的,这样咱们百草门外院的实力大增,咱们该想想如何在这杏花岭立足了。”
郑三禽爱惜备至的摸着五禽环,握在手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听到掌门说起这事,不禁有些发愁起来。
他来到这杏花岭已十几日了,对于如何在此地立足已想了许多,但这些日子所看所听所感受到的,却俱都是坏消息。
秦无忌见他有些惭愧之意,便笑道:“咱们百草门与其他门派不同,对金银之物看得很淡,门中只以药草为珍,到了这世俗之地,不免要处处碰壁了。”
郑三禽见掌门说出了真正为难的地方,也不禁笑了,却摇头道:“说到金银,咱们其实也有不少的,这次离开山门,我都带了出来,这里面有以前弟子们的供奉,也有乡宁郡一些药铺买药的收入,还有一些是本门上代传下来的储存……”
这位百草门的外院长老还是第一次说起经济之道,看来却是为难了他,只听他慢慢算来,将百草门所有的财产都算了进去,最后不过是金票五千八百两。
五千八百两金子,听起来好像不少了,但秦无忌想起在古交城中,那丹砂帮帮主一次就拿出八百两金子给自己零花,不禁感慨道:“看来要在这杏花岭落下脚,金子反而成了大问题,这些恐怕是不够的。”
“何止是不够!”郑三禽身旁的一名弟子愤愤道:“那日师父只是想盘下一处药铺,对方就开价十万两,简直就是抢钱啊!”
郑三禽喟然一叹,秦无忌也皱起眉来:“真的这么贵?”
晴儿此时在旁插口道:“那也是差不多的,这里毕竟是国都脚下,寸土寸金也是有可能的。”
自进入杏花岭就一直安静的朱儿却脆声道:“我以前听爹爹说过,晋阳方圆百里之内,国君是禁止土地买卖的,而雁门关以内,又是jūn_duì占领,可以说整个晋阳到太原,这八百里之地,只有杏花岭能买卖商铺和土地呢。”
郑三禽和几名弟子并不知道朱儿的来历,此时不禁都望向了这个小女孩,都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那老黄嘿然接口道:“不错,若论天下土地之贵,这杏花岭当仁不让。说句实话,这里的产业根本是不会卖给别人的,你说那间药铺开价十万两金子,倒不是他开高价,恐怕只是为了吓唬你们,让你们自己生出退意罢了。”
郑三禽回想当日的情形,那药铺掌柜嘲讽的微笑,还真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