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忌的心再次沉了下来,在悲哀之中更有愤怒。
李本草说得对,自己和死去的孙杏林都不过是只小小“蝉”,霍伤寒纵然心机厉害,也不过是只“螳螂”罢了,这李本草才是处心积虑,躲在最后面的黄雀。
霍伤寒挺起腰,面色已回复如常,口中淡淡道:“李本草,你偷学大师兄的丹火功,暗中炮制那“草魂冰灵箭”,恐怕不止谋划了一两年吧,我唯一好奇的是,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本草天星阁乃是百草门秘境,只有掌门才有权利随意进出,那李本草却一路追到了这里,速度如此快,反应如此准,实在是霍伤寒不解的地方。
那李本草深深望着霍伤寒,一边防备他临死发难,一边却手指地上的秦无忌笑道:“那自然多亏了这位秦公子,吾在他受损的外部经脉中注入了‘青葫气’,不管他走到哪里,只要还在这百草门中,我自然就可产生感应。”
秦无忌听到这里,忽想起在金针院时,李本草曾以“推摩八法”为自己疗伤。原来他就是趁着那机会在自己体内注入了青葫劲。
霍伤寒看了一眼地上的秦无忌,微微点头道:“果然处心积虑,你将青葫劲送入他损坏的外部经脉中,别说孙杏林,便是我也不会留心去查探。”他说到这里注视着李本草:“这么说,这小子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
李本草双手虚握,却不上前发难,他如今占据绝对优势,已看出霍伤寒自损丹海,本身灵力正在缓缓消失,乐得让他多说几句话,最后灵枯而死,便笑道:“不错,那日在丹鼎院中他一出头,我便有些察觉,掌门师兄炼丹十年,不问世事,我却知晓淮阳郡发生的大事,这小子的画像我早已看过,他虽然用了易容之术,但却如何瞒得过我的灵力。”
他说着又踢了一脚秦无忌:“这小子被送到推摩院受罚,我一直暗中观察,见他以饕餮之力吸干了那名掌刑弟子,心中更是确定了,他便是得到龙子的秦无忌!”
秦无忌想到在推摩院中发生的事情,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吸干了一名弟子,整个百草门却无一人声张,自然是这李本草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却压住了这消息,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龙子。
果然那李本草又道:“吾将这消息封锁,只想着在金针院中想个法子探探这小子的口风,却看到了孙杏林那家伙,原来他也得到秦无忌的消息了。”
霍伤寒心头一转,已是明白了:“所以你才在这小子体内注入青葫劲,故意说他是来自吾魔葫宗的弟子。如此说来,吾潜在金针院的事,自也没有瞒过你的眼睛。”
李本草这次却摇摇头:“霍师弟修为深厚,我没有看出你的踪迹,将这小子指为魔葫宗弟子,不过是为了混淆耳目罢了。”
霍伤寒想到当时情景,嘿然道:“孙杏林机关算尽,却落入了你的掌心之中,只是你也没想到他一口就要说出这小子的身份,所以立刻发动了‘**大阵’,却将我也差点困在了里面。”
秦无忌一直以为是霍伤寒发动了那**大阵,此时却终于明白了,当时孙杏林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李本草为独吞龙子,自是不愿他人得知,是以立刻发动大阵,也只有李本草,才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立刻发动阵法,毕竟当时是他在执掌金针院。
李本草也是拈须微笑:“发现霍师弟算是意外之喜了,正是在**大阵发动时,师弟惊慌之下,用出了千魂勾魄雾,这才露出踪迹。”
霍伤寒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既得知我的踪迹,又能感应这小子的气息,便立刻假扮成了大师兄,又将炼制出来的‘草魂冰灵箭’装入布囊之中,装成大师兄的‘青囊袋’,这才诱我上当。”
霍伤寒说到这里竟露出一丝佩服之意:“如此短的时间,如今紧张的局面,师兄竟能随机应变,谋定而后动,处心而积虑,实在是让我心服口服,人家都说霍某心机深沉,我看师兄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呢。”
李本草仰头一笑:“霍师弟固然心机深沉,但有时候未免想得太多了,吾这计谋仓促而成,破绽百出,毕竟小弟的‘玲珑千幻针’还未修成,无法变幻容颜,只得以黑布蒙面,却没想到还是将师弟骗了过去。”
霍伤寒冷哼一声,他和秦无忌一样,只看到那青布囊和丹火功,便认定他是韩青囊,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霍伤寒郁闷之余,却听出了李本草话中之意,忽然惊声道:“‘玲珑千幻针’,那不是楚国医宗‘明针堂’的独门秘技,你却如何去修炼的。”
霍伤寒这话一出口,已是明白过来:“原来四十年前你拜入百草门就没安好心,却是楚国医宗派来的奸细!”
百草门是晋国医宗,那“明针堂”却是楚国医宗,晋楚两国乃是死敌,两大医宗也是水火不容。
霍伤寒既明白了李本草的出身来历,便通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到这李本草处心积虑,所谋的恐怕不只是龙子饕餮,他修炼“玲珑千幻针”,偷练“紫烟丹火劲”,却有假扮韩青囊,取而代之的意思。
果然李本草挥袖沉声道:“吾本就是明堂弟子,亦是楚国之民,四十年前我拜入百草门,多年隐忍,就是为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