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不由得想起当初那四面楚歌的境地来,哭的更是不能自持,“我是一个女人啊!但凡一个女人哪里能容得下这样的事?更何况我都冷脸贴上去了,你父亲却是理都不理我……我也是世家长大的姑娘,也是要脸面的,后来我也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甚至甚至看到了你,我都会觉得厌烦!”
“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父亲是这样对我的,所以才会将你送到老祖宗那儿啊!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不会不疼你?一面想着去疼你,一面却去恨你,若是没有你,我定会与老祖宗禀告实情,定会与你父亲和离的。”
“可因为你!我舍不得啊,就算是再不疼你,可你是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你见到我连声娘都不愿意喊,只随着她们一起喊我老夫人……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受委屈!”
“你父亲那样的性子,但凡不是娶了那女人,娶了谁都是一样的,你那继母又怎么会对你有好脸色……后来,后来是你二叔,你二叔对我嘘寒问暖,他说他一直喜欢我……”
“你是不知道我嫁给你父亲守了几年的活寡,到了后来变成真正的寡妇了,我的日子又多么难……”
她说不下去了,沈易北也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了的话,“您别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
说着,她更是扬声道:“夜深了,来人,送老妇人回去吧!”
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老侯爷有错,可老夫人也有错,难不成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去九泉之下质问自己的父亲?再来逼问自己的母亲……罢了罢了,都不去管了!
老夫人几乎是被杜秋娘压着下去的。
那哭声渐渐传远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静谧,只听得到外头呼啦啦的风声。
沈易北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谢橘年走上前,道:“侯爷,你没事儿吧?”
沈易北抬起头,低声道:“橘年,你知道我父亲心中心心念念挂念的那个人是谁吗?”
谢橘年摇摇头,这种事儿,她怎么会知道了?
“是你母亲!”沈易北说完这话,伸手去拿过来那剩下的半坛子酒了,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带道:“前些日子我的确是派人查过,我父亲当年只爱你母亲!你记不记得老祖宗曾说过你母亲也算是咱们府上的表小姐?她身份低微,但是容貌却是极为出挑,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家中出了变故来了长宁侯府。”
“打从你母亲来长宁侯府的第一天,我父亲就爱上她了,到了后来,两个人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长宁侯府就渐渐在走下坡路了,我祖母一心想着为我父亲娶个高门嫡女来支应门庭,对这门亲事也不大支持,可架不住我父亲爱你母亲爱的深,老祖宗到了最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没想到到了最后这父亲也爱上了你母亲,那个时候老东阳伯有位姨母是宫里头的太妃娘娘,那位太妃娘娘当年曾照顾过先帝一段时间,所以老东阳伯求到了宫里头的太妃娘娘那儿……太妃娘娘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心思了,只当是结了一门好亲事,请了皇上下旨!”
“那道圣旨下来了,谁也不敢说不,也不能说不……不知道最后你的母亲有没有爱上你的父亲,可我却知道我父亲直到死还是爱着你的母亲的!我问过家里的老仆,就连我父亲临终之前都吩咐下去要将你母亲用着东西,还有你母亲的画像和字迹一同烧了下去,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有你母亲陪着也是好的……”
“我父亲死的时候尚未二十五岁,大夫说他因为是忧思过度才会病成那个样子的……我猜我父亲临死之前定觉得解脱,因为他终于可以去九泉之下见你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