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吃着释迦,杜石林感叹道:“现在生活可真是好啊,天南地北,什么样的好吃的都吃得到。像古时候有个皇帝给他的贵妃快马运荔枝,还被诗人写进诗里,觉得他的行为太败家。其实他们哪有我们这样方便。”
“也是,咱们那时候过年连肉都舍不得多买,都是亲戚来了才炒菜时放一点儿肉,现在的生活真是像做梦一样。”陈松枝也很满足。
知足者常乐,父母这心态不错。杜如蒿把薄薄一层皮扔进垃圾桶,洗了洗手走到一边。
“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不过能吃得上释迦,还是托格知的福,咱们这里可没卖这个的。物以稀为贵,这个肯定很贵。”杜石林叮嘱家人,“别人对咱们的好,咱们可不要忘记。”
两兄妹点头称是。杜如蒿心想,爸爸的话不错,释迦是很贵。前世她还是在连锁超市偶然见过,但那时候她天天如履薄冰,就是有些钱,还惦记着爸妈,要预留后路,别说买这样一个就要几十块钱的水果,连看也没多少心思去看。如今,生活改变了,才有更多欣赏周围美好的心情。
水果也尝过,杜如峰也擦过手,和妹妹一块去屋内学习。
一个小时之后,他站起身,朝窗外看了看,出来对陈松枝说:“我看格知哥屋里的灯亮了,他应该回来了,我还是把释迦给他送去。可能会晚些回来,爸,妈你们先睡,不要等我了。”
“别太打扰你格知哥了,人家事情多,别回来还不得休息。再说你这几天就要期末考,虽然不上晚自习,但白天还要上学,不要回来太晚了。”陈松枝一向对儿子放心,说完还是放行,只是又吩咐一句,“记得带上钥匙,门我就不反锁了。”
“放心吧,妈,我知道的。”杜如峰以他平日一贯柔和的口气说。
严格知自从来杜家吃饭,与杜如峰相处得极好。有时候严格知一句话,让处于青春期的严格知有毛塞顿开之感。所以,一向杜如峰对严格知尊重中透着亲密。有时,两人还会下下象棋作为调剂,所以,陈松枝极为放心。
却不知杜如峰出了屋门就一脸严肃,全没了刚才的轻松柔和。他一手提着装释迦的袋子,一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心事重重走出了自家所在的楼洞。
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杜如峰叹了口气,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那口气化成了白雾又消散。他把羽绒服上连着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扣上暗扣,只有眼睛露着,满天的冷意都被挡在了外面。他不由又叹了口气,可这口气被帽沿挡在了衣料内,他只感到一股热气呼到了嘴边。
要如何对严格知说呢?杜如峰慢吞吞围着严格知所在的那幢楼转了两圈,还是走进了其中一个楼洞,上到七楼敲了楼梯左侧的房门。
开门的正是严格知,他穿着一件麻灰色的毛衣,一件藏青色的裤子,就这样普通的衣着也显得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以杜如峰的眼光,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这都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人。
严格知开门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看到是杜如峰,那分笑又多了几分真切,“如峰,过来吧,愣在门口做什么?”
如果谁看到这个带着和煦笑容的严格知,从而以为他很好说话,那就错了。牢里的孙拴子就是一个血的教训。直到现在,孙拴子也不知道他进去的真正理由,听说他开始时见人就说他是冤枉的,吃了不少苦头后,才终于老实下来。而孙拴子的下场,就是面前这个温和的严格知所为。
那时候自家是那么感谢他!对敌人有手段是好事,可手段针对自己的时候,怎么觉得那么可恶呢?
杜如峰沉默着进屋,换过了鞋坐在沙发上,顺手把释迦放在面前茶几上。
严格知端了杯茶过来,看到后又笑了,显出发自内心的愉悦,“你们吃了好了,怎么还给我又带一个。”
“这次熟了三个,我们已尝过了,这么稀少的水果,你好不容易拿回来,不尝尝怎么行?”
“行,先放这儿吧。要不要来一盘?”看着严格知一如往常的对待,杜如峰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反正从严格知脸上,是丝毫看不出端倪的,他索性点了点头。
严格知从旁边柜子里把象棋拿出来摆好,两人以猜枚定输赢,三局两胜,杜如峰赢了执先手。他看了严格知一眼,他仍是温和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让着自己。
下到中途,杜如峰走了一步后看严格知半天没反应,他看了棋盘,这才发现自己已是输了。“算了,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