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容哲修犹豫了。扭头望着自己的父亲,那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林慕白身上,痴傻的执着,仿佛穷尽一生都在找寻她的身影。
容哲修定定的审视林慕白的脸,一贯的平淡无波,一贯的镇定从容,做什么事都是不慌不忙。只是这一次,她为何突然说了这样的话?林慕白,不像是能造谣生事之人。
“有几分把握?”他问,俨然小大人。
“五成。”她说了也等于没说。
容哲修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容盈的手,“我说过,我不信任何人,但——我爹肯定会信你。”他垂着眼眸,“行船是必定的,然——”他抬头看着她,“你真的不怕吗?”
“你说呢?”她轻叹一声。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说话。
约莫申时,明恒于船头一声吆喝,“开船!”恭亲王府船队,浩浩荡荡的起锚,乘风破浪,扬帆万里。
林慕白站在甲板上,看一眼渐行渐远的码头,离清河县越来越远了。再过一会,河面水雾腾起,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离开清河县。
原以为择一城终老,到底还是未能如愿。
“师父?”暗香轻唤,“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慕白收回视线。
“我知道,师父舍不得。”暗香笑了笑,“可是,咱不是还得回来吗?”
闻言,林慕白回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想往回走。抬头看见明恒朝着自己走来,心下微怔,顿时止步凝眸。
“世子有请。”明恒恭敬的点头示意。
“好。”林慕白看了看暗香,“劳烦明大人,照顾我这徒弟。”她话中有话,明恒亦心领神会,唯暗香蒙在鼓里,尚不知情。
暗香笑道,“师父教过我如何游水,我不晕船。”
林慕白也不解释,跟着明恒疾步离开。
此后,暗香在房中等到了午夜,也没能见到林慕白的踪影。等着等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船身突然剧颤,暗香本靠在床沿,瞬间滚到了地上,身子狠狠撞在船板上。
“怎么回事?”暗香如噩梦惊醒般,想快速爬起来。哪知船还在颠簸,她压根站不稳,趴在船板上良久,等到船身稳定了终于站起身来。
“师父?师父?”暗香抓起门口的两柄伞,撒腿往外跑。
林慕白抓紧了容哲修的手,方才船身颠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抓紧了船舱里的木柱,这才稳定了身形,免去撞击之痛。
“没事吧?”她喘一口气。
容哲修连连点头。
明恒从外头冲进来,“世子?好像撞到了什么,船舱漏水了,如今正在补漏。”
“后面的船只呢?”林慕白忙问。
明恒深吸一口气,“江面起雾,都看不见了。”
下意识的握紧容哲修的手,林慕白容色未改,“烦劳明大人严加防备,若见水匪,应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