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玖躺在躺椅上,悬在他头颅正上方的照明灯上发出柔和的光芒,在灯光的照耀下,慕容玖的脸显得越发苍白。

他闭着眼，双手不自然的放置在腹部，好似睡着了一般。

医疗室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唯一的活物也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直到室内隔间的玻璃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踩着“蹬蹬”的步子走进来，这个死寂的地方才开始有了生机。

个子修长的医生把手上拿着的厚厚一叠文件薄甩到办公桌上，然后走到躺椅边伸手关掉观察灯，一边取下手套，口罩，一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麻醉剂的剂量不多，你就别装睡了，慕容玖。”

医生的话起了作用，很快，慕容玖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紧接着他的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球慢慢从眼睑下露出来，大概是受到了光线的刺激，慕容玖眼中瞬间溢出了泪液，他睁眼又闭眼，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感觉怎么样？”医生把手上的手套口罩丢进垃圾桶，平静的问。

“……”慕容玖在躺椅上一动不动，也不看向医生，只是睁着眼茫然的看着医疗室刷的雪白的天花板，半响后他才开口说出几个字来：“就那样。”

“就那样？”医生重复慕容玖的话，虽然他在用反问表达指责，但他的语气依然平板无波，就连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表情，“慕容玖，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就那样’了。”

医生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伸手拿起那叠文件翻了翻，说：“你知道我从这些检查里得出什么结论了？”

慕容玖沉默不言。

“所有化验全部呈阴性，你根本就没有接触到什么强烈致幻的药物成分，你却告诉我你药物依赖？慕容玖，你应该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说着，他又撩开白大褂，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三根香烟的透明密封塑料袋丢到慕容玖胸膛上，说：“这东西里面掺杂的，勉强不算是毒品，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别把它放在手

边，一旦你哪天控制不住吸食了，就再也戒不了了，到时候你就真的药物依赖了——不，不能光说是依赖，完全可以称为上瘾。”

“……白祁，我控制不住。”听到这话，慕容玖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拿起塑料袋慢慢坐起来，看向姿态不雅的年轻医生。

闻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医生白祁的脸部肌肉动了动，那张比女人更妖媚的脸也变得明艳逼人。

“你找到我，浪费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给你做化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没有吸/毒，但是你想吸/毒？”

慕容玖苦笑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前额，那留下了一块明显的白色疤痕，“控制不了……这是前些天摔的，如果不是摔了这一下……”慕容玖收紧手指，塑料袋被他弄的“哗哗”作响，“这东西我早就抽了。”

白祁沉默了一下，说：“可能你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当然，以你现在的状态，有些类似于戒断反应。”

“……”

“从验血，尿检来看，”白祁滑下办公桌，走到躺椅前把手上那叠化验单递给慕容玖，说：“你没有服用仍和可以导致依赖的药物，巴比妥类，苯丙类，阿片类这些都没有，但是你的临床反应……血压体温，脉搏通通不正常，呕吐腹泻，渴求药物，又明显是戒断反应……”

慕容玖低头看着手里的化验单，发现自己看不懂上面的任何一个字，就连医生的手写签名，病情结论都看不懂，于是他很快放弃了，转而专注的听白祁讲话。

“除非你在很早之前就服用了某种药物，停用后药剂成分彻底排出体外，化验才检查不出来……

但这又说不通，药剂成分在排出体外后根本不会再次让人产生药物依赖性，何况你产生了这么强的戒断反应，普通药品根本没有这么强的药性……如果你再强调‘控制不住’的话，那我只能怀疑你在说谎。”

“什么？”

“你吸食毒/品，戒/毒后渴求被诱发，现在就处于复吸的前一阶段。”

慕容玖看着白祁，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后很快恢复平静。

白祁却没有放过慕容玖的漏洞，他仔细的端详着慕容玖，又说：“看来在我离开的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啊。”

“怎么控制？”慕容玖皱眉，冷声说。

“既然是这个态度，也许你应该去找慕容家的私人医生，而不是跑到我这个小诊所来，我还没有和你计较这地方被他们知道的事。”白祁脸色阴沉，话也不怎么中听了。

慕容玖拧着眉，半响才妥协般的说：“就是因为太奇怪了，我才没有找陈医生……因为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