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们二位组长先拟个提纲出来,中饭前交给我。好了,抓紧时间,散会”夏青说完后,和李剑锋说了句什么,就回他办公室去了。
郭琳如愿以偿当了二组组长,马上行使职权,召开小组会议。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小组召开的第一次会议。首先我讲三点:一是我们这是省委机关,是一个严肃的场所,上班时间不能嬉皮笑脸,乱开玩笑;二是以后每天早上上班后就召开小组会议,由我来布置当天工作安排;三是讨论一下今天这文章的提纲。各位畅所欲言,不要拘束啊。”郭琳以会议主持人的身份定下会议主题后,却将任务交给了他俩。
王小波忍住笑,心想这郭琳还真够官迷的,这番话明明是讲给他两听的,偏要说“各位”,还“同志们”,好像台下坐着很多人似的在听她报告。而且,还tmd的来个一、二、三,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岂肯吃亏,就毕恭毕敬地说道:“组长同志,我是abc大学来实习的,有关这个真理标准,我搞不懂,想请教组长一下。”
李剑锋一听,知道这“鬼才”兄弟又要“鬼”了,忙配合道:“是啊,组长,什么是真理标准呀?”
郭琳愣住了。她在宣传部只是跑跑腿,传传报纸,发发文件,确切地说是夏处长的花瓶。今天早上夏处长神秘兮兮地把她叫到办公室,说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去真理标准办公室,说不定能从副科升到正科,她也不问这真理标准是什么东西,就高高兴兴地来了,不想,这二个大学生比她还不懂,这可咋办?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真理麽就是有标准的呀,啊,连这个也不懂?哦,苏科长你来给他俩上上课。”
“这个真理麽,当然是有标准的,那就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观点。”苏科长也一早被部长叫去,让他来真理标准办公室把把关,并把一些具体情况和他讲了,他当然知道一位是省委书记的儿子,另一位则是《群众日报》那篇当家文章的作者,是这个办公室的真正主角。见这二位合着调侃郭琳,想笑又不敢笑,就把王小波那篇文章的题目说了出来,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就卖你个好,不点破你。
王小波当然明白苏科长的用意,朝他感激地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唯物论啊,不就是物质决定精神麽,这个学过。组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分工一下,我来写中间这部分,剑锋负责结论,前面的一、二百字最不好把握,就偏劳组长了。”
“对,对,前面是形势部分,我们大学生对当前形势没有你们这些省委大干部那样了解透彻,也不好把握,组长是宣传部的干部,搞的又是这一行,肯定比我们懂。”李剑锋跟着帮腔。
王、李二位同学争着给郭琳戴高帽子,郭琳自觉这个组长当得脸上有光。想这形势以前大批判时也写过,一百来字没问题吧。于是说道:“好吧,我来开个头,谁让我是组长呢,”
小组会议圆满结束,王小波和李剑锋也再无心调侃,埋头写作起来。他从物质是第一性,意识是第二性论述实践对真理的认知过程。由于前段时间刻苦用功过,这篇文章不到二小时就大功告成。李剑锋看了看,做了些修饰便算定了稿,实际上要不要头都无所谓,他们也只是和郭琳开个小玩笑而已。
这时,郭琳手忙脚乱地翻了很多报纸,终于写好了一百来字的开头部分。王小波一看,差点捧腹大笑。只见第一句就是:“东风吹,战鼓擂。国际和国内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高,高家庄的有!”王小波笑眯眯地竖起了大拇指。
李剑锋忍俊不住,赶紧借故跑出去上厕所。苏科长也过来,一看,想笑,硬是憋住,一张老脸已涨得通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忙装着擦眼镜走开了。
过了会儿,苏科长把王小波叫到外面。原来那边二位教授都是“听***话,跟***走”的一代,而且对那个特殊时代还心有余悸,不敢放开胆子,只是温吞水,点到为止。苏科长有部长交底,当然对这样的文章不满意了,又不好当面驳了二位教授的面子,只能把王小波叫出来,让他代劳。
王小波一看文章立意在“物质世界处于永恒运动、变化和发展之中”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观点上,阐述真理是在运动、变化和发展中产生的,任何对真理的先知先觉都是唯心的,只是不敢结合“两个凡是”来展开。王小波也就此做了些修改,这样办公室成立的第一天,二篇文章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苏宝林拿着二篇稿子去了夏处长办公室,不一会儿就高高兴兴地回来大声地嚷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夏处长对我们的稿子基本满意,也对我们的工作干劲提出了表扬,希望我们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哦,苏科长,夏处对我写的那篇没啥修改吧?”郭琳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改,没改,已送蒋书记签发了。”苏宝林忍俊不住,笑呵呵地答道。其实他根本没将她写的部分送上去,所以他只说夏处没改,至于蒋书记改不改,他就不知道了。
“我想也是,写形势是我的强项麽。”郭琳满脸洋洋自得,笑得双眼眯成了细缝,眼光便在细缝里飞到左边又飞到右边。这时候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甜蜜和自豪。
“哈,哈——”
“呵,呵——”
大家再也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一哄而散。
王小波在宣传部的半天,开了两个小会,也总结出了踏入仕途的第二条经验:会议是官员驰骋的疆场,也是领导扬威立万的场所。所以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对会议乐此不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