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奥丁果然在不久后到来,随同一行的还有几个大贵族。
随着林安将法阵上交,并被大师们验证法阵有救治约克雅丹的希望,皇宫终于没有继续封锁消息,将约克雅丹重伤的事情放出去。
帝都的上层贵族早已察觉这几天的风向不正常,纷纷用用各种渠道,从知情人口中探听消息。
但约克雅丹寝殿的大门,没有因为皇帝的到来而打开过,皇帝政务繁忙,过来询问了一声,又带着侍臣回香榭,倒是把儿子们都留了下来。
枫宫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不用皇后吩咐,他们自动自觉地划分圈子,大圈子中又以身份地位划分不同的小圈,男人们围着皇子聚集到吸烟室或会客室,女人们则多半停留在皇后和公主们的附近。
寝殿内的法师学徒偶尔出来一趟,每一次带出来的都是好消息:
“元素侵蚀开始减弱了……”
“已经排斥出百分之六十的元素,唐吉坷德大师开始着手拔除毒素……”
“还剩百分之三十,琳法师建议唤醒约克雅丹殿下,约克雅丹殿下醒来了……”
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好,皇后终于能放心地去休息。
维多利亚和伊丽莎白和皇后一起回偏殿,服侍皇后脱衣洗脸,皇后一直笑盈盈的念叨最多一个魔法时就要将她叫醒,还在伊丽莎白的劝说下吃了几块点心和一杯热牛奶,刚刚躺倒床上一会儿,呼吸当即平稳舒缓起来。
寝殿中渐渐安静下来,两位公主和侍女都放轻了动作和呼吸,淡淡的安息香香氛熏染空气。
伊丽莎白心中有事,心里疑惑着兰斯特对自己的疏离冷淡,放下手中的热毛巾。蔚蓝的眼眸有些出身地盯着床幔上镂空的精细花纹。
维多利亚以为她要守着皇后,原本也想留下,却看见门后自己的贴身侍女在对她打手势,微微一动,扯了扯伊丽莎白的裙袖,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下。
“好的,你也先去吃些东西吧姐姐,现在都快到下午茶的时间。”伊丽莎白低声道。
“你也没吃东西,等会儿我让侍女带些给你。”
维多利亚抚了抚伊丽莎白的脸,心情愉悦下。没有察觉后者的心不在焉。
维多利亚随着侍女出去,刚刚转过走廊左边的第一个转弯,就看到查理斯站在那里。厚重的上衣脱下了拎在手里,烫直的白色衣领下方有些污迹。
查理斯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衬衫,贴身的布料勾勒出紧实有致的躯体,维多利亚看到那薄薄衬衫下透出的肌肉线条,脸色微微一红。身体记忆回溯起这双臂膀的修长有力。
查理斯现在却没有什么旖旎心思,一见维多利亚就直接问道:
“你和伊丽莎白两个,刚才见到斯图亚特大公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维多利亚莫名其妙。
“不就是那些应酬的话,你不是从头到尾都看着吗?”她以为查理斯问的是刚从见礼时的事,他们当时都在皇后身边追爱之太傅哪里跑。
“不是。我是说在我们进来之前,在寝殿外面的回廊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没见到他啊?”
维多利亚正疑惑,忽地想起什么。脸色变得紧张,“什么!你说你们进来之前,斯图亚特大公正在寝殿外面的回廊附近?”
查理斯意识到果然有问题,连忙询问。
维多利亚便将她与伊丽莎白说的话说出来,当然略过了一些讽刺兰斯特出身的话语。“……我们、我们当时没有看见斯图亚特大公啊,他应该没听见吧!”
“不。恐怕他是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查理斯算算时间,恰好和兰斯特独自走开的时间对上,顿时明白了兰斯特态度变化的原因。
他深知维多利亚的性格,虽然维多利亚只是将姐妹谈话的内容大致概括了一下,但他知道维多利亚背后谈论起兰斯特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多少好话。
他又仔细询问了维多利亚和伊丽莎白的对话,维多利亚也知道事情轻重,将对话内容详细倒出来,查理斯听完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伊丽莎白的话,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斯图亚特大公多半只是表露不满而已,安抚他一下,这场联姻应该还能继续下去。”
斯图亚特公国是梅林属国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但却牵涉到梅丽尔王室,是帝国平衡属国关系的一颗重要棋子。
皇帝无论是为了维稳,还是为了对属国布局,都会将这场联姻进行下去的。
查理斯知道皇帝对这场联姻的用心,心中对这个交给他的任务也十分重视,原本态势良好的局面,却被维多利亚几句话打乱,他也不禁有些生气:
“宫廷内苑,到处都是耳目,你和伊丽莎白说私密话,也不注意一些。
而且你说这些话,除了挑拨伊丽莎白和斯图亚特大公的关系之外,还有什么用?斯图亚特大公和琳法师之间的事本就是谣言,就算是真的,你说出来,对伊丽莎白也不是好事!……”
“谁知道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躲在角落里偷听淑女的谈话,全帝的男人,就从来就从没听说过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好了,我知道错了,回头我就提醒伊丽莎白,不会让她糊里糊涂吃亏的。”
维多利亚有些委屈懊恼,却知道自己的确有错,强辩两句后,才承认错误。
查理斯脸色稍微缓和,却不知道转角的另一头,伊丽莎白就站在那里,静静听了一会儿,低头片刻,悄然无声地走开了。
……
静寂的寝室中,一个充斥满光元素的护罩外,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不绝于耳。
“吃啊,你们都吃啊!”
唐吉坷德大师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不忘分享。招呼林安、伽利略和两位白袍法师一起吃。
那两位法师知道唐吉坷德大师的性情,远远站到护罩附近,让学徒去拿了一碟点心,吩咐学徒吃掉,自己则不敢有丝毫懈怠地盯着光罩内的情形:
唐吉坷德大师和琳法师可以在法阵运行时,分心吃东西,他们可不行。
而伽利略则根本像没听见唐吉坷德大师的话。
寝殿中一角,摆着一套下午茶桌椅网游之妖花。
桌子上的两碟坚果小圆饼被拿走后,唐吉坷德大师敲敲空瓷盘,上面又出现了一碟抹茶蛋糕卷和蓝莓奶油泡芙。浓郁的香味甚至可以嗅出淡淡温度,像是刚刚出炉不久。
唐吉坷德大师像是饿了一年半载一样,埋头吃个不停。
他满脸没刮干净的络腮胡。胡子上落满点心渣子,皮肤发黄,眼圈浓重得像画了烟熏妆,仿佛几年没有洗过澡般,油腻的头发纠结得像个鸟窝。浑身散发出某种异味。
与这幅尊容的食客共坐一桌,基本不会有人有食欲。
但林安和他相处了一天,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也了解了这位大师的性情,这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研究狂人,要不是林安的法阵。就是约克雅丹死了,也没法将他勾出实验室。
但这位唐吉坷德大师在宫廷**师中的排名,却仅次于赖斯大师。排行第二:
如果不是他这种疯疯癫癫的性格,以他皇室旁支出身的身份,或许他和赖斯大师的位置,要调换一下才对。
法师群体中这种研究狂不少,法师是最能适应这种性格的人。林安当然也不以为意,悠闲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啃奶油榛子。面前的碟子中堆了一堆的榛子壳。
她在这个寝殿中没有什么事做,那些大师们也不放心她来控制法阵,帮约克雅丹排斥体内元素,只是作为唯一一个用过这套法阵的人,她被要求介绍经验,从旁监控辅助,因此才留在寝殿中。
但从头到尾,她除了偶尔根据进度动动嘴皮,其他就没她什么事了。
但她也没有闲着,这套法阵的使用频率极低,难道有一次实验在面前,林安也拿出了一本实验手札,根据进度,时不时记一下数据和变化。
“你的习惯不错,咦,这上面的表格有意思!”
唐吉坷德大师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吃东西,一眼就看出了林安手札上的表格的简单易懂,见猎心喜道,“下次我带你做实验,你做我助手!”
林安笑笑。
一旁的两个白袍法师和他们的学徒,则怪异地看着林安:他们已经知道林安将会是新的一位宫廷法师的一员,这可是皇帝亲口所说的话。
唐吉坷德大师不理会其他人反应,只当林安答应了,又低头开始吃东西。
他吃的都是一些高热量诸如奶油涂脂一类的食物,林安已经看出他正在使用一个法术,将大量进食后的食物养分热量储存在身体某个特殊部位,然后这些储存的热量养分能供给他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这位大师可能真的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当林安的面前的奶油榛子,换成了盐香瓜子,再换成酥皮花生,吃得剩下半碟的时候,寝殿中间的护罩一阵嗡嗡声。
护罩内的光元素忽地凝聚,放出炽烈的光线,林安早有准备地戴上一副黑水晶打磨的墨镜,唐吉坷德大师则反应快速地释放出一个动物视觉。
而另外两位法师和学徒则措手不及,被突来的强光刺伤眼睛,红通通的双眼顿时潺潺流泪,出现了暂时目盲的负面状态,只有一个学徒低低呼了一声。
那低呼非常短促,带着墨镜的林安看到那个学徒在捂住眼睛的同时,也立即咬住了嘴唇,死死地闭起来。
林安对此已经习惯。
虽然她在皇宫中没怎么接触人,但皇宫本就是最体现这个文明社会森严秩序的地方。
有时,仅仅从进门的顺序上,旁人就能看出很多东西,而皇宫中总不乏眼明心亮发现细节的人天赐良基。
林安站起来不急不慢地观察了一下护罩内的情况,点点头道:
“结束了,一切顺利。”
“这就完了?”
唐吉坷德大师还状似不满,没等护罩完全暗下来。已经来到护罩边,林安只觉得一阵轻风卷住身体,随即她也来到了护罩边,被轻轻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