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瓜拔看见相依相守近千年的老伴如此凄惨地向自己哭诉,不禁动了感情,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天魔幻化,故意动摇他的心智,定力一失,立即为魔所乘,先是悲魔入体,痛哭失声,然后是怒魔攻心,让他怒发冲冠,指天恨地,大骂和尚跟菩萨。
可他修魔千年,到了此时,如凡人在弥留之际,犯了糊涂,被万魔侵袭,眼看就要引发心中自炼多年的魔焰,发火自焚。
突然面前显出一个白衣飘飘的女神,身体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雕琢而成,内里蕴含万道阳光,满世界大放光明!围攻伏瓜拔的那些魔头纷纷扑过去,女神挥手用食指凌空书写出九道符咒,这符以太阳真火凝聚,光芒耀眼,环身飞绕,那些魔头皆被驱散,不敢靠前。
伏瓜拔被这九道灵符走马灯般地迎面照来,心中猛然惊醒,他毕竟有千年道行,方才不过是一时疏忽,为魔所乘,此刻被外力提醒,立即清明起来:“是何方道友仗义相助?”
“女神”微微欠身施礼:“南极天外神山,天运神君座下弟子陈玉凤,见过前辈。”
“天运神君?”伏瓜拔没听过这名号,却知道陈玉凤,“可是昔年的玉罗刹吗?”
陈玉凤有些受宠若惊:“老前辈竟然知道晚辈当年的诨号?”
伏瓜拔笑道:“玉罗刹、女殃神、丑魔王、恶哑巴,当年你们几个可是嚣张得很,我那时候还偶尔外出行走,经常听见你们的事迹,叱利尊者修入魔道,还有我的一份引荐。”
陈玉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晚辈那时不知天高地厚,行事荒唐,自从先师应劫坐化,重新拜在现在的师父门下,已经尽都改过了。”
伏瓜拔点头:“嗯,现在看着确实是个正经人家女孩儿的样子。”他仔细打量陈玉凤的身体形态,带着怀疑口吻问,“敢问姑娘,你修炼的莫非是血神经么?”
陈玉凤道:“前辈好眼力,晚辈修炼的正是血神经!”
“难怪那些魔头们都对你又爱又怕的神气,你这九道灵符也酷似昔日大长老所用过的,你那师父本名可是叫邓隐吗?”
陈玉凤赶紧否认:“家师并非邓隐,他本名姓傅,上则下阳。我们这一门虽然跟血神子同样修习血神经,但我们修炼的是上册,他修炼的是下册。”
伏瓜拔不敢相信,心中暗道:上册传闻被长眉真人毁了,如今竟然重又出世?莫非我魔教气运又有变化?他一面跟陈玉凤闲谈,一面默运神通,潜推神数,果然其中有了变数,卦象已变,局势已非。
原来呈现的是道涨魔消,佛道两教实力急剧猛涨,魔道法脉几乎断绝,经过八百年以后,佛道两教再骤然消退,近乎灭法,魔道才能卷土重来,一发不可收拾,到时使得生灵涂炭,遍地白骨,山河大地一片糜烂。
如今却是佛道魔三教鼎立,各有发展,相争相持,虽然彼此之间各有消长,却绵延万年之久,不似前番那样骤涨骤消。
他心中惊讶之余,对陈玉凤口中的师父天运神君产生了兴趣,挥手之间,那些魔头们制造出来的魔境纷纷破灭,魔光如潮水般散去。
陈玉凤方才进来时,按照傅则阳的指点,仗着血光元神往里硬闯,但内部布有极厉害的诸天秘魔神阵。
伏瓜拔这魔阵跟傅则阳当日在北极布置得相比,更加紧凑精致,而且更加复杂,而傅则阳那个大则大矣,强则强矣,跟人家这个比起来就显得太简陋了。如果伏瓜拔到那个十万大山布成的魔阵里去,是想入就入,想出就出,简直到处都是筛子。
陈玉凤到了伏瓜拔这个阵中,却是寸步难行,只勉强进了大门,被逼在门口。她也真个胆大,为了完成傅则阳交代的任务,竟然原地打坐,遁出元神,进入伏瓜拔的魔境之中。殊不知这里万魔环伺,不但伏瓜拔的魔阵能够制造出种种幻境,还有那些来围攻伏瓜拔的魔头,亦能制造出种种幻境。一念错神就会陷入其中,迷失堕落在一个个世界当中去。
她仗着修炼血神经时候磨练出来的心境,强行穿梭,终于以九道灵符相助伏瓜拔度过了这场魔劫。
先前由于魔阵幻境干扰,满眼俱是各个境界里的景象,此时幻境俱散,显出魔宫本来的样子,这里以红色和黑色两种色调为主,装修得古香古色,对面三级台阶上,有一张云床,一个身穿红黑法袍的老者正面带笑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