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很快，救护车就赶来了。

慕容瑾被送往了医院。

急症室外，韩小腿靠在墙边，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焦急地等待了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之后，医生终于从急症室走了出来。

然而带给韩小兔的消息，却让她难以接受。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他的左腿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可能……没有办法复原了……”

“这是什么意思？”韩小兔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就是说……他可能会残疾。”

医生的话让韩小兔仿佛抽空了身体全部的力气。

瑾……会残疾吗？

第二天慕容瑾醒过来的时候，还很早。那时候，病房里很安静，早晨的光线柔柔地洒满整个房间，让里面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详。

慕容瑾的视线向周围扫了扫，很快就发现了此刻趴在他床边，正熟睡着的韩小兔。

不知道那样子看了她多久，韩小兔的眉头终于略微松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瑾——你醒了？！”韩小兔看到那时候慕容瑾已经在看着她，立马直起身子说道。

“恩。”

“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了？”慕容瑾的口气不带一丝波澜，但是却透着仿佛预感到一切的沉重。

“……”韩小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瑾这个残忍的问题，喉咙口一度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天真是爱开玩笑，电视剧里发生的情节竟然也在我慕容瑾身上发生了。”慕容瑾轻笑，但是韩小兔怎么也无法从瑾的笑脸上看到一丝喜悦。

那分明是满满的绝望啊。

“瑾——”韩小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望着他。

“不过……你没事就好。”

慕容瑾凝望着快要哭出来的韩小兔，神色宁静。

“如果我失去一条腿换来你的完好无损，好像……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不能承受了……”

“怎么可能！”

慕容瑾的话语让韩小兔反应激烈，她不能想象，原本那个完美得被所有人仰望的慕容瑾今后要靠轮椅生活。

这简直就是个莫大的笑话。

可是，他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说没事。

“如果可以，我宁愿那时候被车撞的是我！”

实际上，那时候车子开过来，方向确实是朝着韩小兔的，如果不是慕容瑾快速地把韩小兔给推开了，他也根本不会被撞上。

“别傻了，如果真的被撞得是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慕容瑾说道。

“……瑾……如果……如果你的腿真的好不了了怎么办？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

“或许还有办法呢……”慕容瑾也无法确定，自己的腿是不是真的没有救了，于是也只能抱着某种期待。

“恩……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肯定可以治好的！就算暂时治不好，以后总会治好的，对不对？”韩小兔乐观地希望着，一双眼睛顿时亮起了光芒。

慕容瑾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

他的面容清瘦俊逸，带着一点女性化的柔美。

20、

几天之后，慕容瑾的父母也从外国收到消息赶了回来，在知道慕容瑾的腿伤之后，马上就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医疗团队给慕容瑾进行治疗。

只是，出来的结果依然不乐观。

“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您儿子的状况实在有些严重，就我们目前的医疗技术来说，还没有办法治愈。”

医疗团队的代表那样子和慕容瑾的父亲说道。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但是，作为父母，是不可能这么快放弃让自己的儿子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中度过的。

因此，慕容夫妇又开始了多方的搜寻和打听，忙碌地为了儿子的治疗而奔波。

而此刻，在慕容瑾的病房内陪着他的韩小兔，这几天也跟着憔悴了不少，尤其是当医疗团队说慕容瑾的腿真的无法治愈的时候，韩小兔微微燃起的希望，跟着灭了。

“原本以为可以很淡定的，可是现在真的被他们告知可能永远无法治愈了，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的害怕啊……”躺在病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慕容瑾说道。

那语气很淡，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可是语气里的绝望，却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扎着韩小兔的心脏。

“瑾……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除了这么去相信，韩小兔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人真的是一种孱弱的生物，看起来拥有一切，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

“……”

“现在的我，即使拥有别人艳羡的一切资本，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残疾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很可笑……”

“不要这么说自己。”

“落落……这样的我好像已经不配拥有你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慕容瑾的眸色暗淡地让人心碎。

“瑾，我不会离开你的。”韩小兔忽然紧紧握住了慕容瑾垂在床边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慕容瑾回握住韩小兔的手，“你真的不会嫌弃这样子的我吗？或许以后，我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每天都要靠别人照顾，无论去哪里，都需要坐轮椅——”

慕容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小兔打断了。

“不要想太多。”韩小兔倾身上前，凑到慕容瑾的面前，在他的额角轻轻地吻了一下，“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的。”

韩小兔把脑袋靠在慕容瑾的边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的。

“谢谢你。落落。”慕容瑾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脸上的神情，不再向刚才那般死灰。

当韩小兔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意识到，她的这个选择，无疑是放弃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对她来说，就好比是她的心跳一般的人。

变故来的太快，完全颠覆了预期的发展。

那些想要说出的话语并没有被说出来，原本以为会到来的分离也并没有发生。

以为一定会被自己伤害到的人，却重新许下了诺言。

反而那个让她知道心动是什么滋味的人，被她硬生生地给放弃了。

21、

第二天，韩小兔就把南宫泽野给约了出来，两个人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里面，靠窗面对面坐着。

南宫泽野原本以为是韩小兔顺利地和慕容瑾说清楚了一切，于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见面。

可是直到进了咖啡馆看到满脸愁容的韩小兔，他才预感到，一切或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我想……我们还是不可能的……所以……以后还是继续做朋友吧……如果对你来说做朋友不自在的话，那么……我们就再也不要联系了吧……”

握着手中的咖啡杯，韩小兔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南宫泽野的眼睛。

就维持着那样子懦弱的姿态，韩小兔艰难地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交代了清楚。

“到底怎么了？”南宫泽野问道。

他显然不能接受韩小兔这么快的出尔反尔。

分明那时候还那么坚定地说着一定会回去和慕容瑾讲清楚，然后和对方分手的，为什么现在，却要用这么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他们还是不可能。

南宫泽野早就确定，韩小兔已经喜欢上他。而且对方也是亲口承认的。

现在的这种反转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现在韩小兔的脸上还挂着很难过的表情。

她是舍不得啊。

她是逼不得已才说出这些话的啊。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结束的。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瑾因为我出车祸了，他的腿可能治不好，一辈子都要做轮椅了。所以……我不能离开他。我不能那么自私。”

韩小兔终于把真相说了出来。

当南宫泽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俊美的五官顿时因为惊讶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而很快，这种震惊就被巨大的失落和受伤所代替。

“所以……你就决定放弃我了？在他和我之间，你还是选择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瑾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不能那么做……”

韩小兔几乎要哭了，她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南宫泽野，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无力而愧疚。

“就因为他现在是弱者，所以……你就更偏向他一些吗？”

“……我只是没法那么狠心，去伤害一个现在已经被对自己失去信心的人。”

“那如果那天被撞伤的人是我，是不是，你就会选我了？”

“泽野——”

对着南宫泽野有些愠怒地双眼，韩小兔不知道该说什么。

“愧疚果然是维持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南宫泽野轻笑，唇角却泛着忧伤。

“或许……我们只是没有缘分。”

“……”

没有缘分？笨蛋韩小兔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