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低下的男人却翻脸不买账,叫嚣着刚刚没受伤,怎么现在就受伤了?这不分明是不敢应战所出的苦肉计吗!
金牡丹简直要得意死了,笑眯眯的看着脸色都发白的金嬷嬷。
她刚才也看见金嬷嬷下手了,但是这花厅里面,可有十几个人是她花钱塞进来的,为的就是今晚在下面挑拨。
哼,金嬷嬷今晚别想在她手下讨好!天下花魁?她要让她还没上京就已经丢脸丢到京城!
雪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台上,指尖还泊泊的流血,可是,却无人注意。
钟芷嫣在下面看着雪儿指尖的血,皱紧了眉头。
金嬷嬷倒是一提儒裙,脸色不太好的上台了。
先是把雪儿叫了下台,然后她自己在台上说:“各位大爷,雪儿绝对不是苦肉计,这孩子刚刚在台下太过紧张,不知道抓了些什么,抓得受伤了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咱家雪儿是过几天要上京的,现在受伤了,都不知道养不养的好,还请各位大爷见谅一下,体谅一下!”
低下的人自然是各种不依。
甚至还有人说你这金粉阁若搞成这样子的还不如让给牡丹楼算了!
金嬷嬷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角扫到台下帮雪儿包扎伤口的钟芷嫣。
心里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了!
“各位大爷!各位大爷!今儿雪儿受伤了,实在是没办法上台。等雪儿养好伤了,嬷嬷一定让雪儿多弹几首让各位尽兴!至于牡丹楼的绿袖——”
金嬷嬷脸上的笑脸和熙的很诡异的说:“嬷嬷也承认这位姑娘的琴艺不错。但是,您若要论琴艺,论才情,我金粉阁里面,雪儿姑娘的老师,无盐姑娘,才是一等一好!金嬷嬷把话放在这里,无盐姑娘上来演奏一曲,要是比绿袖姑娘差的,金嬷嬷回家种田!”
话说的太豪爽,那些客人们愣了好几刻才回过神来,顿时整个大厅彻底炸开了锅!
到底是那路神仙让金嬷嬷发此豪言?
钟芷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瞪大,不敢相信金嬷嬷就这么把自己给推了出去!
金嬷嬷走下台,看见钟芷嫣僵立在那里,一点要上台的意思都没有的时候,走了过去,咬着牙说:“我知道你想打听河语的事情。你给我上去表演,给老娘保住了金粉阁的招牌,我保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钟芷嫣飞快的转过头看着金嬷嬷,眼底闪过疑心,低声问:“当真?”
金嬷嬷看着那快要失控的场面,急的眼睛都要爆血丝了。这金粉阁是她一辈子的心血,眼下都被踩场踩成这个鬼样子,若扳不回一城,她金嬷嬷就不用混了!
“当真!快点去!”
金嬷嬷用力一推,钟芷嫣就被推前了几步,走到了台阶边。
胭脂楼的所有记忆涌入脑子,好像跟此刻的场景重合一样,让钟芷嫣有半响的失神。
但是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特地把头发撩到背后,露出一整张美丑扭曲的脸,上台。
她没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底下那些口无遮拦的男人讲的粗言烂语,指尖放在千金的古琴上,指尖一挑——
《水可诀》。
和一个月以前一模一样的琴声回荡在整个安静下来的金粉阁里。
本来想破口大骂的男人在琴声出来的一瞬间,失了神。
那些倚在男人怀里看笑话的女人,笑容不自觉的消失。
铮铮琴声,如流水般在指尖泄出。
瞬间,好像这花楼不是花楼,这淮河不是淮河,这情郎也不是情郎。
是天灰雨后的清凉。
是丝丝断断的雨滴滴在淮河河面上,那一圈泛一圈的水圈。
是那寒夜独舟听见猿啼的寂寥。
婉转入耳,断珠落盘。
听得人心慌。
金嬷嬷看见那些脸上怎么都掩不住惊艳的人,嘴角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同时又有点惋惜的看着台上低头演奏的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来,那没有任何伤痕的半边侧脸,是如此的美,比之雪儿比之绿袖,美上不知道多少。
这样一个才情艳绝的美人,可惜了。
当钟芷嫣最后一个琴落下的时候,动作过大,让肩上的墨发滑落到前面,堪堪遮住了那毁了的半脸。
顿时,半遮面的美人,蜿蜒缠绵的琴声,白皙的手腕和衣袖上的点点鲜红互相映照着。
美的让人同样,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