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别走!先别走!”
见到苏言要走,欣长的身影似乎已经融进了烛光之中,仿佛随时都会从烛光之中消失,姬清很心急。
由不得她不心急。
她要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是不是依旧好好的。
可苏言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喊声,依然自顾自的转身,走得很快,快得一下就消失了……
不行,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姬清心中一急便掀开被子,刚想从床上起身追去却发现肩头被人握住,她一瞬间有些迷糊,身子仿佛在云雾之中起伏,有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
迷蒙之中,她只听得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带着满满的紧张,“清清,你怎么了?”
“怎么了?”姬清眼前一阵阵发黑,等好不容易视线清晰了之后,见到拓跋烈湛黑的凤眸正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你情绪大起大落,刚才晕过去了。”拓跋烈开口。
“我晕过去了?”
“是。”拓跋烈端过床边矮几上的茶水,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姬清唇边,“睡了几个时辰,想必渴了,喝点水。”
姬清喉中的确干哑难受。
不过她却没有心情喝水,而是急切的看着拓跋烈问道,“阿烈,苏言呢?他去哪里了?”
拓跋烈沉默,端着茶杯的手搁到膝盖上。
姬清心中一跳,却仍旧看着他,等着他给一个回答。
半晌,她才听得拓跋烈声音沉重的开口,“清清,苏言已经不在了……”
苏言,已经不在了。
姬清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开,呐呐说道,“不对,我刚才分明见到了他的。他说我动了胎气需要好好休养,还说会给我熬安胎的汤药,他说了的……分明……”
分明她看到了他的呀,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浑身的书卷气清润如玉,不像是智计百出的军师倒像是寒窗苦读的学子。
可是,说道这里,姬清也说不下去了。
再怎么自欺欺人,甚至半梦半醒之间见到苏言的模样,她也无法忘记雷网收缩的那一幕,永远无法忘记那挥挥洒洒落在她脸上身上的血雨。
闭了闭眼,姬清靠在床头,娇俏白皙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紧紧握住了拓跋烈干燥温暖的手掌,只有借助这样的动作才能从他那里找到依靠,才能让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不被抽空。她无力的靠在床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泪水终于从闭着的眼中滑落。
他死了,真的已经离开了。
她只觉得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沉的,重重的,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祭我之血,以慰厚土。
焚我之骨,以告苍天。
轮回不入,献祭天地。
呼风唤雨,驱雷策电。
掌苍穹之力,斩阻我之鬼。
穷黄泉碧落,葬拦我之魔……
姬清的脑海之中似乎又响起了苏言清清冷冷,不徐不疾的话语。
那个人向来从容冷静,就连赴死也是那么的淡然。
“是我害死了他。”姬清双肩颤动,心伤如绞,声音中带着无措,“阿烈,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他没有遇到我,也许……也许根本不会死。我好讨厌自己,如果不是我……如果他对我无意该多好……”
“他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他能算清的……他为保护我而死,我怎么办?我欠了他一条命,我欠了他的……”
“阿烈,你不知道,其实我很害怕的。我害怕别人为我付出太多,更害怕别人为我牺牲,我害怕我还不起。你看我多可恶,我现在挺怨他的……你说他怎么能一言不发就去死呢?我一点也不感激他,真的,一点也不……”
……
她面色苍白,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拓跋烈眼眸晦暗,伸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大掌在她后背轻拍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沉默而温柔。
她现在情绪激动,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伴。
姬清的话语虽然没头没脑,但是他了解这个小女人甚深,自然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将苏言当成朋友看待,可没想到苏言竟然对她有着别样的心思。不知道苏言心思的时候她心怀坦荡,可一旦知道他的心思,她在尴尬之余想要回避也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苏言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清楚姬清的性格脾气,这才沉默不言从来不敢让姬清知道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