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竹茹那张苍白憔悴而又懊恼无比的脸,肖玛再次抱住竹茹,话语里充满了疼惜:老八,刚才我是逗你呢,放心,既然你不想,我也不会去要那劳什子的补偿,他根本配不上你,你付出的,又岂是几个臭钱能弥补的?他会永远欠着你的。这笔情债,他永远都还不清。
竹茹鼻子一酸,点点头,哽咽的说:“恩,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他欠我的,他会一直欠我的。”也好,起码和余宇笙之间还有债主这层关系。他以这样的方式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印记。竹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病房里只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声,还有那含着怜惜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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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茹又住了七天的院。虽然肖玛天天买好吃的供着,可是竹茹还是瘦了,之前打工虽然也瘦了,脸还是圆圆的,如今下巴竟清瘦的出了尖儿。以前好吃的竹茹看见什么都没有了食欲,肖玛买的东西,竹茹能吃十分之一便很不错,其他的都填了肖玛和二哥的肚子。
竹茹第二次出院期间,胡研也过来了一趟。胡研也知道了余宇笙和自己的事,据说她给金鹏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教训他为什么没有介绍个好的,却介绍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用另外半个小时把自己会的脏话将余宇笙骂了个遍。竹茹听得心急火燎的,总担心这事会影响胡研和金鹏的关系。百般劝说金鹏并无什么错误,都是自己自愿的,才把胡研的气愤都转成了同情与怜惜。
竹茹住院时,却也发生了另一件事。
余宇笙给竹茹打电话让她把在他家的行李取回。无疑,这件事只能肖玛和二哥替她办,然而那天二哥确实有事,肖玛就独自赴了约。肖玛临走时,竹茹让肖玛帮自己摘下了余宇笙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那个情侣手链。两个人,白首不离,可是,自己再也不应该戴这个。说好的白首不离,再不属于她。虽然这条手链,她还没有戴够,可又能怎样呢?这条手链,她一辈子都不会戴够。
肖玛将行李带回来的时候,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见面的情景,比如,肖玛将他大骂了一顿,他一句话都没还,只问了句:她还好吗?还得麻烦你们照顾她,要照顾好她。比如,肖玛在大骂前在他脸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他竟生生受了,半句话也无。这让肖玛大快人心了一番,可是听着的竹茹心疼的不行。比如他问:为什么竹茹没来。肖玛便告诉他自己如何喝醉,又如何再次住上了医院。竹茹想,这肖玛有必要如此诚实吗?
其他的时间,竹茹睡在冷冰冰的病房,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余宇笙陪她的那一晚。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期待,满怀憧憬向往着以后的日子。可是现在,却要努力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努力去忘记和他有关的点滴,努力抹去他留给自己的影子。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竹茹不断在回忆中忘记的时候,竹茹出了院。乖乖回到寝室静养。有了这次的教训,寝室的人对啤酒把关甚严,其实,竹茹也不是嗜酒之人,只是上次,竹茹受的打击太大,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才不小心将自己灌了个稀醉。如今,都已过去了一周,自己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自己这个替身终于被原件取代的事实。大多时候,竹茹很安静,安静的像个死人。其实竹茹原先话也不多,只不过和余宇笙在一起后,话才渐渐多了。现在,似乎什么都回到了原点。以前看过一个哲理故事,一位妇女,在一次大水灾难中丧失了爱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于是也想寻死,让一位智者劝住,智者问:结婚前你生活是怎样的?妇人答:轻松,快乐,自由。智者答:既然这样,就当还是结婚前那个你,还是一个人,轻松,快乐,自由,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么?竹茹突然想起这个故事,觉得这个智者可笑至极,虽然回到原点,可是她经历过啊!那些都是回忆,甜蜜的,心酸的,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怎么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竹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迈过这道坎儿。竹茹,迷恋上了写字,毛笔字。经常一练,就是一天。大家开始只觉这种不吵不闹的失恋反应着实有些奇特,后来也觉得也无甚不好。最少也是一种方式不是?当然,她们也不得不佩服竹茹,即便在这种情势下,还能如此镇定的保持着文艺范儿。只有竹茹心里清楚,只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找回原来的自己,试着去忘记这段经历。
终于在日复一日的练字中,等来了一个好消息。竹茹和二哥都通过了雅思考试,竹茹更是高分通过。学校会根据学生平时的综合表现择优派遣出国。原先铁了心不想出国的竹茹此时却像抓住了一根生命稻草。她想去,出国后,可能就不会有可能与他再碰面。竹茹不想在这个地方忘记他,换个地方,估计会忘记的快些。
很快,学校就给出了答案,两个名额是二哥和竹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寝室的所有人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就是狂喜。于是,突然间,竹茹和二哥的行程变的很满,寝室一聚,便是三天,这三天,八个人在一起,没有分开过,连去洗手间——都是手拉手。大家心里明白,这一去,就是一年。好在,还有个熟人能互相照应。晚上大家唱歌时,竹茹唱了八遍《比我幸福》,唱了四遍《白狐》,整晚,竹茹就唱了这两首歌。后来竹茹便躺下睡了。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大家偶尔还能看到竹茹微颤的肩膀。这时,大家才知道,其实,竹茹并未睡着。
到了第五天,学校那些领导们要请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的商业大亨吃饭,特意叫上了竹茹与二哥。她俩人,也是受惠者。
竹茹想也是,这样,倒也省得再想别的方法表示感谢之情。现在竹茹想的最多的是逃离,她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个。
竹茹穿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札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儿,倒也简单大方,只是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忧郁。竹茹强打起精神站起来要敬申宏一杯酒,却看到申宏皱成川字的眉,“竹茹,才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幅模样?是不是学校有什么操心的事?”说完申宏淡淡的环视了周围一圈。
竹茹苦笑,刚才领导们的眼神就在自己和申宏之间徘徊,不就是和他长的有些像吗?世间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惊奇。这倒好,这一问,好像自己真和申宏很熟似的。竹茹看见他就能想起申雨琳,现在真对申宏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如果实在是自己不想给爸妈增加负担,竹茹真的不想接手这份恩惠,申宏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