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息瞩瞩地看着在帮薄邢言解扣子的女护工,忽然扑哧一声,笑了,“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
说着,转过身,往外走去。
薄邢言怔了怔,回过神来,忙往年息那边跟去。
薄邢言这回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知觉,自然不能自己脱衣服。
年息只是不停地往前走,也不顾薄邢言在后面追,薄邢言腿长,没一会,就挡住了年息的去路。
“你怎么来了?”
年息瞧着薄邢言,“我不能来!我这就走!”
说着,年息要绕过薄邢言,离开医院。
薄邢言挡了上去,“年息,你误会了!”
年息没去看薄邢言,用力伸手将薄邢言推到一旁,表情狰狞,“信你是鬼!”
说着,年息跑了出去。
薄邢言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以为年息回来的,以为年息只是生气,可是年息自那一走,直到到医院给他安排手术的那天,年息都没有出现。
薄邢言很生气,年息可真不担心他一睡不醒。
他交代过薄岑言,所以知道年息肯定知道他今天手术。
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都在瞪着门外,年息怎么还没来。
他看向薄岑言,“年息呢?”
薄岑言蹲了下来,“大哥,你一定要出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薄邢言拧眉,“年息去哪了?”
薄岑言思忖了一番,“年息她回国了!”
然后,薄邢言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她可能生气了!”薄邢言喃喃道。
薄岑言抿唇,嗯了一声,“你要回去哄她!”
薄邢言看着薄岑言,点了点头。
年息哪里都没去,只是在酒店等。
因为之前听到医生都是千篇一律的百分之十的手术成功率,所以,在听到一个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希望,觉得薄邢言不可能醒不过来,可是现在,她竟然害怕得连医院都不敢去。
薄邢言的手术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十二点才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薄邢言的手术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
意思就是,他可能会睡很久,可能明天就醒。
薄岑言生气了,提起拳头就往医生身上揍,“这算什么,活整了一个活死人出来!你特么的我哥他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年息接到薄岑言的电话,双手不停地在颤抖。
“他怎么样,手术成功了没有?”
“我哥他不会死!”
年息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哥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年息这边一阵缄默,随而,楚竹南听到年息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她哭喊着,“为什么……”
随而跑出了酒店。
年息的哭声狠狠烙进了薄岑言和楚竹南的心里,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哭得这么的凄厉。
年息是跑着来到医院的,那时候的年息,脚上就踹着一双棉拖,一路往医院跑去,身上也穿得很少,她像是疯了一般,途中还跑掉了一只棉拖,两只拖鞋尚不好走路,掉了一只,就更不好跑了,所以,另一只也就自然而然地被丢了,年息她却像是麻木了一般,赤着的那两只脚,踩在雪地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一深一浅的脚丫印,那雪竟也是这般无情,冻得她的脚都肿了起来,脚表皮渐渐地渗出了血丝。
年息的脚被冻裂了。
雪也像是嘲笑般地砸在她的脸上。
年息觉得自己快疯了,她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人们都看到一个疯女人,天这么冷,光着脚乱跑,一脸的泪水像个疯子,可是,却真的很可怜。
满脸的泪痕,哭得像个疯子,特别绝望。
有好心人上前问她去哪里,像是没有年息听觉一样,继续跑。
“这是一个耳聋的疯子,大概!”
身后的人是这样说她的,她听得很清楚。
这时候,年息也希望自己是个疯子,疯子大概不会有期待,疯子大概不会疼。
她不知道他还想让她等多久?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男人,一直让她等,一直让她等,等到她都恨他了。
她不要等,不想等。
在她看来,薄邢言是要么死要么活!
楚竹南也不高兴,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薄邢言不应该躺在病床山上。
回过神来的楚竹南,后知后觉地跟了出来,在路上看到一个光着脚又凌乱的,疯了一般在跑着的女人的时候,他还没认出是年息,可是当他越过年息,终于看到那张脸,他心底猛地一震,迅速将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