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殿下打算将本小姐八抬大轿送出宫去,然后换上那位孙家小姐入宫服侍?”小兔子从心里钻出来,不会是狐狸先生透露自己的名字,那么太子知道此事肯定是因为自己昨夜贪杯之后酒后失言,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孙渺缈毫不犹豫的选择抗拒从严。
其实只有这么一个选项,交代名字,就要交代为什么冒名顶替,然后交代自己的来历,再之后就得说清楚前世种种。对一个古人解释什么是电灯电话电视机?还是要讲清楚什么是民主共和什么又是君主立宪?
简单的一个名字后面隐藏着自己所有的身份信息,孙渺缈揉着还是很疼的额头,哪里来了这么多不能说的秘密哦!真心好麻烦!不知道以往那些穿越过来的女主们到底用怎样的方法解决被识破的身份问题,但是在这个没有身份证户口薄的古代里,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应该就没有别的问题吧!
“你知道真正的公孙小姐的下落吗?她已经埋骨他乡,所以这个身份既然你这么想要。”皇甫焱玩味的紧紧盯住面前还在挣扎的猎物,“那就要说服本王,不然,单凭欺君犯上这一条,足以判个死罪,死上七回八回。”真的不怕死吗?顶下这个名字也就等同于她默认了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太子妃。
“请问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得知这条未经官方正式通知的消息?”挑眉望向笑意盈盈的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小姐?死无对证啊!要不是你说这句话,本小姐还真是心里没底呢!多谢太子的大恩大德。
“昨天夜里,本王就得到确切消息。你的身份,倒是隐藏极深,不过公孙婉乔的身份,就不是那么难以探寻。”她在笑什么?难道已经放弃反抗?
“昨天夜里到现在?”孙渺缈一笑,“过了十二小时的黄金时段哦!殿下你现在已经有洗不清的嫌疑,是知情不报!”
“形同共犯!”女子得意的笑容在皇甫焱的俊颜面前越来越招摇,“太子殿下,你要保密哦!为了殿下自己的人身安全,请一定要严守秘密!mua!好乖!”
午膳刚过,宿月宫卧房。
“下去吧。”皇甫樾麓挥手屏退身边服侍的老公公,“让朕一个人清静会儿。”
一整个上午被看不到尽头的奏折滞留在御书房,好不容易等到午膳可以休息,皇甫樾麓觉得自己已经累得没有什么食欲,匆忙吃了几口就回到卧房,只想好好休息,自己上了年纪之后午睡远比午膳要重要得多。
侧卧在龙床上,尽管倦意很浓,却很难真正入睡。耳边仍然回响着午膳时皇后喋喋不休的温柔软语,此时却像咒语一般隆隆回响。自从例行的围猎之后,每次只要一见面,无论是用膳时还是侍寝时,皇后都会在自己耳边念叨着已经反复了无数次,自己几乎快要倒背如流的那番说词。
先是太子的种种不肖,然后是淼儿的处处优点。自己已经到了老糊涂的地步吗?皇甫樾麓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身为皇后,却要看着杀子仇人的儿子头顶着太子的名号向她问安,无论是哪个女人心中都一定不会好受,即便她现在是母仪天下最受尊崇的女人,杀子之恨也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变得日渐淡薄。相反,正是因为太子一天天在她面前长大,只会激起她****夜夜无法割断的想念。
皇甫樾麓觉得自己很能够理解皇后这样焦灼的心情,如果当年鑫儿没有丧命,现在也有太子这般年纪了吧。更放不下心的是,如果有朝一日太子继位,那么自己最宠爱的三儿子淼儿又将何去何从?被赶出宫去也许是早已注定好的事情,甚至直接赶出泽月城国都,被强行送到封地然后下旨不经皇命不得擅自离开。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对于可能危及到皇权的一奶同胞,其实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痛下狠心的斩草除根,但是这样也许会在史官的名册上留下一笔浓重的血色,身后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数落挑剔,这是任何一个皇者都不愿看到的结局;二是罗织一切可以罗织的罪名,将那些人流放到穷乡僻壤,剥夺对方的尊贵荣宠之后,任由其在角落里自生自灭,而所谓的“任由”,其实也是明里暗中有无数人监视,只要稍有异动,等待着那些皇亲国戚的就是一轴圣旨三尺白绫。
连自己身为一国之君都会忌惮这些随时可能发生的悲剧,何况是后宫之主的皇后。
可是即便是这样,皇甫淼和其他皇子也还是有着可能活命的机会。
但是对于太子而言,形势就完全是另一番模样。这些年来,无论皇后泪雨纷飞还是气愤怨怼,自己都闭口不提太子废位之事,就是因为在担忧着另外的事情,而这件事却不是可能,而是一旦有所动作,就会无法逆转的成为必然。
皇甫樾麓闭上双眼,尽管不想为了家事占据太多的心思,却还是不得不为了这件事情尽早打算。失去继承皇位资格的其他皇子,面对的问题都是保命,但是太子一旦被废位,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无可选择,必死无疑。
闭上双眼后,太子的容貌与数年之前的皇后的面容重合又分开,又再次重合一处。皇甫樾麓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身心疲惫,也许这些年来,自己将太子放逐到偏僻的逐月殿,只是为了不再让那张太过相似的脸孔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或者,仅仅是试图将对她的思念强行从脑海深处完整铲除。曾经一度以为身边的媛媛才是自己这一生永远不可能放开手的那个人,但是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吧,人越是老了,就越是会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些年身边相伴过的人。
而那些短暂出现过的或精致或悲伤的脸孔,总是会在自己每一次身心俱疲时,不计后果的瞬间入侵到最深沉的思念里,剔除不去。